在那一擊之下,顧弦望早已提高了警戒,這三箭她連翻帶滾,順帶拉扯著葉蟬,竟也有驚無險。
她們手上唯一的武器只有刀,面對遠程攻擊,一時間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葉蟬愣神覷著那幾支插進岩隙的竹箭,這都是真家夥啊,“不是,我們可是大活人啊!”
“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來真的了。”她們早該想明白,此處根本就是無法之地。
顧弦望咬牙環顧四周,這條岩道太窄了,幾無擋避,逃下去不是辦法,要麽退回到她們來時的岩道中,要麽豁出去想法子和那弓手縮短距離。
“龍小姐,麻煩你帶葉蟬先回岩洞裡避一避!”
她一手提起姚錯50升的重裝登山包,卡在肘臂間作盾,一手提著腰刀,作勢要順著岩道繞過泥潭殺過去。
葉蟬眨眨眼,突然領略到了天仙姐姐的另一面——這人瘋起來不要命啊!
“不不不,顧姐姐…你你你、這太危險了。”
她剛想伸手去拉,斜對岸又是一支暗箭催命一般疾射過來,嚇得她身子一抖,腿一軟倒坐下去。
這一倒她幾乎完全暴露在弓手的射擊范圍中,後背就是岩壁,對方就是在等這個時機,又是一連三箭速射,眼看是衝著葉蟬的命門來的。
箭鏃的冷鐵在天光下折射出數道銀光,破風聲如吼如嘯,葉蟬半張著嘴,身體完全無法動彈,似是被死神鐮刀貼緊了喉管,只剩下微微的顫抖。
刹那間,一隻黑色的背包從側面探出,悶聲擋住一箭,同時左右長短雙刀一齊劈下,將兩支長箭當間兒斬斷,箭鏃受力一偏,叮叮兩聲擦著她的肩頭打在了深厚的岩體上,彈了開。
這兩刀當真是極限操作,稍晚一秒葉蟬今天就算交代在這兒了。
龍黎一把拉起葉蟬,肅聲對顧弦望道:“他背囊中起碼還有八支余箭,再等一等,別魯莽。”
顧弦望撐起背包擋在三人前面,壓著聲說:“我知道,那人腿上有傷,支撐不了太久,如果我是他,不會等到箭用完,他隨時可以逃走。”
葉蟬不明白她為什麽那麽執著追擊:“逃走不是好事嗎?”
顧弦望冷聲道:“他抓到的那個人,是導遊。”
而導遊不知怎麽回事,看起來混沌得很,竟全然不知反抗,反而是木訥地跟隨著他。
“那人是我們從村裡抓來的,不知薩拉那裡出了什麽變故,讓他逃了出來。”
龍黎本意是提醒顧弦望,這人身上除了弓箭,恐怕還有別的手段,但聽在顧弦望耳朵裡,卻完全成了另一番意思。
“所以你們處心積慮,最後卻是被他們引進了這個養蠱洞裡圍獵?”顧弦望又想到他們被丟在荒村裡一無所剩的慘狀,不禁冷笑了一聲,“真是好手段。”
龍黎一時不及解釋,眼下隻得拉著兩人先避過這一陣。
“顧小姐,我知道你現在並不信任我,也明白你有你的責任感,但你畢竟只是普通人,有些事並非靠一人之力便可保全。”
遠處的攻擊似乎暫時止住了,顧弦望雙眼探出背包,立時又是一箭射來,嗤的一聲,掛在了背包的拉鏈頂端。
那人已經拉著導遊退到了另一側的岩道入口處,看樣子是準備跑了。
顧弦望轉頭道:“龍小姐,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當我開始松懈,你總能適時的提醒我,你與你的同伴們,確實與我們不同。你可以冷靜面對自己同伴的死亡,但我不行,我的師兄還獨自迷失在這個該死的溶洞裡,手無寸鐵。”
她肩一歪,將後背的小號登山包換到胸前,隨即把大登山包挪到葉蟬身前,“自己抓好了,別露頭!”
說罷,足下一蹬,人便弓著身如風般卷了出去。
第17章 複眼
右腿上包扎的布條已經浸滿了血,阿岩將竹弓挎在肩頭,手中輕搖攝魂鈴,在狹窄的岩隙中疾行。
這次入洞的黑羊不知是什麽來頭,好狠的手段,尤其是其中那金發的白臉鬼子,操著一口他聽不懂的外鄉話,拳腳路數也不同他曾見過的,招招帶著鎖喉插眼的陰毒,竟還偷偷帶了土管子來。
也是怪他輕敵了。
每隔一兩分鍾,阿岩便領著導遊換出一條岔道,這裡的岩隙如同古樹根莖一般,盤根錯節,尋常人一旦踏入,多半是要被活活困死在這裡,但對阿岩來說,分辨這裡的每一條小徑就像他認得寨子裡的每一棵竹樹,都是夜郎獵手必學的技藝。
半晌,他放慢了腳步,右腿上的傷口疼得厲害,好在是他避得及時,沒有打在要處,萬一刺破大血管,他今天必是走不出去了。
他摸了摸領口裡的竹刻吊墜,想起自己的未婚妻阿秋,她彎彎的笑眼和蘋果一般好看的臉龐,一絲甜蜜的情愫從心尖尖上湧出來,傷口似乎也不再那麽疼了。
阿岩用牙從自己的藍布衫上撕扯下一截袖布,在腿上又裹了一層。
片刻短暫的歇息,他倚著一塊冷岩,斜眼乜著身邊這個黑皮的外鄉人。
“怪也隻怪你運氣不好噶,蠅鬼在你身上孵化得快,洞主不歡喜死肉哩,你就留在水牢裡做巢吧。”
導遊臉色青僵,直挺挺地站在他身邊,紅渾的眼睛裡不見半點神采,除了胸口處微微的起伏,幾乎與阿岩控制的白僵沒什麽區別。
看他這副模樣,阿岩又想到自己不久前折在那白臉鬼子槍管下的蟬蛛鬼,頂級的夜郎好手一生也就能馴服兩隻本命蠱,蟬蛛鬼就是他其中的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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