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蟬扭頭說:“差不多,書裡寫的是‘荊棘叢叢藏鬼怪,石崖磷磷隱邪魔。耳畔不聞獸鳥噪,眼前惟見鬼妖行。’”
她說道獸鳥噪,一直站在龍黎肩頭的金烏歪著腦袋‘啾啾’兩聲。
找啾嗎?啾在這裡!
葉蟬擺手:“那是書裡寫的,說的不是你。”
薩拉哼聲:“就這啊?”
“還有呢,‘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嶺不行客,洞不納雲,澗不流水。岸前皆魍魎,嶺下盡神魔。洞中收野鬼,澗底隱邪魂。山前山後,牛頭馬面亂喧乎;半掩半藏,餓鬼窮動時對泣……’”
記憶力倒是蠻好,薩拉本想這麽說,但這話越聽到後頭,人便不自知地冒出冷汗,書裡這段若是對照著地底她們所見的場景,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
龍黎幽幽道:“後世一直將這段解讀為地府的景象,不過陰山若真藏於地底,那山不生草,峰不插天便就合情合理,嶺不行客是因為根本沒有活人到訪,澗不流水,是地下淡水匱乏。魍魎野鬼……正應變異的禁婆。”
顧弦望驀地問:“既然洞中收野鬼,那澗底,隱的又是什麽樣的邪魂?”
嘶——涼颼颼的,葉蟬打了個冷戰,感覺自己把自己誆進去了。
視線無意下瞥,她突然發現了一條巴掌長的魚在木筏邊甩尾飛竄過去。
“欸!有魚,這水裡頭真有魚,我剛看見了,真真的,長得和泥鰍似的,不知道能不能吃啊。”
第202章 魂河
她們手裡兩支電筒一前一後, 葉蟬手裡那支聚光在水面追著遊魚跑,很快那條魚鑽進船底瞧不見了,不過片刻又有相似的魚在她這側打出水花, 她眼疾手快, 趁勢一挑。
嘩啦一聲,啪嗒嗒的魚就給撬上了木筏。
四人仔細瞧去, 見那魚滑溜黏膩,身上不見明顯的鱗,不知道是不是和鯰魚差不多種類,體型不大,約莫一二兩重,渾身是灰黑色, 也沒特別的紋路, 最特殊的就屬魚頭了, 頭蓋骨長得像蟲殼,嘴在殼底下,頭頂兩根須子。
葉蟬拿刀尖撥弄它, 這玩意在地下生活久了看樣子沒什麽活性, 離水以後就呆愣愣的,並不攻擊人, “嘿,這魚長得倒是奇形怪狀的啊, 跟帶了個安全帽似的。”
“小老弟, 出門玩兒啊?你媽媽呢?”
安全…帽。
這話在薩拉腦子裡莫名其妙地重複, 安全帽, 這仨字離奇地戳中了她的笑點,她肚子鼓了兩下, 硬忍把臉僵住,罵她:“你是不是有病?”
病字往上揚,帶了個笑尾巴。
葉蟬覷她一眼,“想笑就笑,憋著容易得病昂!”
“有什麽好笑的,”她轉過臉,“那玩意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趕緊扔回去吧,小心它媽媽來找你算帳。”
顧弦望低聲道:“方才木筏的震動,會是這魚撞的麽?”
龍黎看著水面:“不像,這種種類體型太小,我們有四人壓著木筏,它撞不動。”
那會是什麽?
那頭葉蟬念著好好好,正打算用刀面把魚抬起來送回河裡,也就彎腰的功夫,突然周遭撲啦啦的水聲乍響,簡直像是沸騰,顧弦望一抬眼,便見著許多尖鰭大眼魚張著利牙躍出水面,無頭蒼蠅樣到處亂飛。
金烏受了驚嚇,趕緊拍翅膀飛到半空。
這魚和方才的泥鰍不同,體型更大,單一條就起碼半斤起步,葉蟬刀面上的小老弟還沒進水,在半道就給一條大眼魚給截了胡,嚇得她轉刀就拍,噗通一下給那食肉魚拍進河裡。
薩拉瞪著眼,“艸,這是炸鍋了?”
魚群數量太大,她們的子彈有限,不能開槍,隻能打,薩拉用槍托當棍子,來者不拒,儼然像是打棒球,葉蟬本來還用刀刃去砍,效率太低了,便也學她,前後四人對著飛起來的魚群一通亂砸,水花潑濺得是滿頭滿臉。
這種大眼魚生命力極其頑強,砸到木筏上就瘋狂跳動,它那下頜骨就像脫臼一樣,根本也不合起來,牙齒又尖又硬,和亞馬遜食人魚估計是近親,她們本就忌憚河水髒汙,眼下不敢放任這魚在木筏上亂來,龍黎一手木槳一手劍,鏟起大眼魚就往河下扔。
活動間,木筏上重力不均,左右晃蕩得更加厲害,薩拉本就是坐著的,感覺尤其明顯,忙叫道:“你們幾個悠著點,再晃這破木筏子就要翻了!”
顧弦望觀察半天,發現了個弱點:“這些魚好像懼光,打手電的地方它們會繞開走!”
葉蟬喊道:“但是兩根手電——它、也不頂事兒啊!”
混亂中,龍黎向前伸手:“葉蟬,包裡有信號彈。”
信號彈?長啥模樣?葉蟬趕緊翻找,摸出兩根黑色的長管,“是不是這個?”
“對。”
龍黎接過信號彈,貼著木筏邊緣拉開引線,滋啦啦的光彈沿河面平行迸出,在她們木筏前端不遠炸出耀眼的紅色光球,顧弦望加緊劃船,將木筏推進到光源周遭,過了那片水域,魚群終於沒再追來。
河面緩緩恢復平靜。
薩拉抹了把臉,揮開信號彈燃燒出的煙氣,“真特麽見鬼了,玩鷹的倒叫鷹啄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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