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人家也沒說不讓你看,做什麽和黃花閨女一樣扭捏,”老太公累得不善,見他這副樣子有些來氣,“手套褪了,試試能不能摸出她後心皮下埋的東西。”
楊白白叫炭盆烤得臉紅,“……非得摸?就不能直接取麽?”
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那心性實在幼稚,老太公喝了聲:“讓你摸就摸,能直接取還需得叫你來?”
老太公如此謹慎,也讓顧弦望分外心焦,催他道:“你摸便是,我同意了。”
楊白白脫著手套,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別人的身子,她同意個什麽勁,不過既然老太公也發話了,說明這裡頭的物件的確不尋常,他轉換心態,隻當是摸寶,細膩的指腹輕點在一處河流的弧線上,而後緩慢施力,越壓越深,越描越精。
半晌,額頭都出了汗,楊白白皺眉看向兩人,不太確定地說:“有心跳影響,但是能感覺到機栝的微震,我以前沒有摸過這樣的東西,大致形狀我能畫出來。”
“不必麻煩。”龍黎回頭道,“你同我簡單描述即可。”
她一側身,便露出黑發下的鎖骨,楊白白和觸電一樣,趕緊低頭,訥訥地在胸前比劃:“大概就是這麽個大小,應該也是通電的,有很輕的震動,外殼有點圓弧。”
他想了想,又補充,“離著心臟挺近,確實不好取。”
龍黎哼笑聲:“不是位置的問題,這一枚,應當是袖珍炸藥。”
她平淡地說出炸藥兩字,反令老太公有些詫異:“你早就知道?”
“不知,但能想見。”龍黎放下背心,起身道:“這才符合麥克·海克斯的行事風格。”
老太公覷著她:“那你的意思,不取了?”
“眼下沒有炸藥的圖紙,尚不知曉它的觸發機制,”龍黎輕笑道謝,“今夜有勞兩位,這份人情,我承下了。”
老太公搖了搖頭:“你現在命都捏在別人手裡,只希望楊家這一步沒有走錯。”
“放心。不過楊母今夜怕是不會清醒了,後續如何安排,不妨明日再從長計議。”
…
重新合上房門,顧弦望的心境已是天翻地覆。
“難怪在金鉤鎮,他們會那麽輕易放你離開。”
龍黎方才簡單抹了把身子,清爽過後,這才掀開被子一角:“還能睡麽?”
顧弦望沉默地坐上床沿,揉著太陽穴捋順思路:“來夜襲的是玉子,但她的身手和面貌都有變化,她變得更強,而且手中有槍,是新置的武器。”
“她的目標是楊媽,說明龍家人想除掉她,既然龍家人會在意,至少說明那份山本應當可信。”她籲出口氣,“顧瑾年在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他既出現在秦嶺,又出現在包頭,那份地圖你仔細看過了麽?點的是哪一處的穴?”
“弦望。”
“不,我們不能讓人牽著鼻子走,龍家人的事往後稍延,眼下首要目標是拿回你心口那枚炸藥的圖紙。先前我在夜郎祭壇時便覺得奇怪,師兄說查克他們即便不跟蹤也知道你的位置,現在看來他們應當都知曉你身上植入定位器的事。”
“弦望。”
顧弦望轉過身,“以英國打撈公司的體量,想必不會只有一處落腳點,依你猜測,麥克·海克斯最有可能在哪?”
龍黎有些無奈地揚揚眉:“知道他在哪,而後你便要直接殺過去?”
“不至於。”顧弦望緊抿唇,壓抑著那份嗜血啖肉的凶欲,“我只要圖。”
山來不就我,我只能去就山,龍黎繞過床腳,坐到顧弦望身邊,“我知你心焦,但此事急不得,棋得一步步走,面對龐然大物,你我只能求一擊致命。”
“先將眼光放到明日,要耐心。”
明日,是了,還有玉子和楊母的問題,現下來看楊母顯然已有變異的態勢,她回歸幾日未見異樣,今晚卻突然偷食生肉,說明變異的進程很快,如果她身上沾染的是禁婆骨,那——
不對,楊母變異這件事難道老太公真的一無所知麽?他今夜做出一副受脅迫方才選擇結盟的姿態,又主動替龍黎取出罔象絲,這其實並不符合她印象裡老太公的性子。
顧弦望猝然反應過來:“是他想同我們結盟,是不是?”
“想明白了?”
顧弦望覺得呼吸有些滯悶,“你知道?”
“我的確威脅了他,楊白白對龍家古寨執念深重,以他在秦嶺所見,若是和盤托出,楊老爺子作為楊家族長,必定不會由著他再深入險地,他知道這一點,楊老爺子也知道這一點,你出現在楊家的時候,他就已經認定了要將你與楊家捆綁在一起。”
“唯一的變量是我,他沒有料到我會是‘龍家人’。”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楊媽背後繡著地圖?”
“應當是。”龍黎點頭,“他不同於楊白白,在他眼中,楊家血脈隻分保與不保,所有可利用的,不分男女之別,失蹤幾十年的人回來,他不會輕易引狼入室。”
“他想甩,但這份燙手山芋,楊家想甩也已經甩不脫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