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拿最韌的。”
捆還不夠,顧弦望也有了經驗,哢吧哢吧幾下,把這東西的肩膀手腕連帶指骨全給掰到脫臼,留下雙腿,她盯看片刻,還在想要不要也一並給卸去。
“弦望?”
龍黎是循著槍聲找回來的。
顧弦望提著那人後領,回頭看她,身上沒傷,還好,“你……”
她抿了抿唇,想罵,又不忍心,悶聲道:“過來我瞧瞧。”
方才打出的槍眼還在滲出黑液,顧弦望也不敢讓她離得太近,“行了,我身上沾了東西,也許會傳染,也別靠得太近。”
“槍手呢,找見了?”
龍黎頓了一下,“嗯。”
“是熟人。”龍黎走近她,並不在意黑液,從她手裡接過那人,返身道:“跟我來。”
顧弦望跟著她走近岩牆,在折角處停步,這地方還藏了個及腰高的岩洞,往裡打量,深處似乎窩著個人,那人懷裡抱著槍,聽見聲響微微動了動。
“是誰?”
裡頭不服不忿地應了聲,“是我!”
極有辨識度的聲線,顧弦望俯身看著她慢慢從岩洞裡爬出來,薩拉一見龍黎手裡提的東西就惱,咬牙切齒端起槍,“他奶奶的,這東西死透了沒有?”
很奇怪,薩拉雖然現身,但始終坐在地上,如果剛才她放槍是為了抵禦這東西的襲擊,那現在危機已除,她卻還半隱在洞穴裡。
“槍放下,”顧弦望沉聲道,“你的腿怎麽了?”
薩拉白她一眼,猶豫片刻,她放下槍,兩手拽著褲面將左腿從洞裡挪了出來。
顧弦望見狀皺眉,這條腿傷得太重了,“摔斷的?”
“先摔骨折,”薩拉咬牙忍痛,還要做出副滿不在乎的樣,“跑的時候顧不上,反應過來的時候骨頭就刺出來了。”
“見到其他人了麽?”
“廢話,這地方能活下來才是見鬼。”
顧弦望向洞內覷看:“有裝備麽?”
薩拉摁住槍,警惕道:“個人份。”
也就是還帶了單人裝備包,和她們身上的一樣。
但薩拉是普通人,沒有那麽強悍的愈合力,這條腿傷到這個地步,走路已經不可能了,她現在完全是個累贅。
顧弦望從葉蟬手裡拿回槍,在她面前緩緩蹲下,槍口直抵她的眉心,食指貼緊扳機,金屬很涼,她聲音更冷:“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平潭山裡的地下基地,”她問,“你去過沒有?”
第198章 失魂
薩拉沒有動, 隻神色微變。
倘若是以往,她必定會不管不顧地奪槍,這麽多年槍林彈雨都蹚過, 她不是個惜命的人, 死就死,但不能死得窩囊, 對她而言,尊嚴比命重要。
讓人拿槍指著腦袋?開什麽玩笑。
顧弦望定定地看著她。
薩拉咬了咬牙,視線偏轉,又收回,“去過。”
“時間?”
“想開槍你就開。”
“我問你,時間。”
她深吸口氣:“記不清了。”
槍口略微施力, 金屬發出輕響, 而後顧弦望松了松腕子, 冷嘲:“十年交情,不過如此。”
薩拉渾身一僵,臉色騰然漲紅, 她很清楚顧弦望想殺她, 那股從眸底延伸而出的,如鋼針般的殺意直抵面門, 這是她曾經沒有過的東西,她去過基地了, 看見了那裡的東西, 或許, 看到的比自己所知的更多。
“我沒有看到過!”她含混地辯解。
顧弦望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瞧她,一切足夠清楚明白了, 她說:“懦夫。”
“我不殺你,”顧弦望冷淡地攏回保險,“髒我的手。”
一個連自己的猜測都不敢印證的人,一個甘心情願掩耳障目替人做狗的人,談什麽友誼?談什麽情分?在老狗表現出對基地一無所知的情態時,顧弦望便猜測到了麥克·海克斯的心思,難怪他最後會讓蔡繼工去銷毀數據,走狗不需要了解太多,只需要聽話,而那些關鍵的信息,就讓軟腳蝦們去處理即可。
薩拉去過基地,但也只是針對囚禁笑三笑這件事罷了。
麥克·海克斯讓她去,本身就是種試探。
他要的是忠心不二的狗,不要疑,不要問。
但只要看過基地的模樣,傻子都能猜想到它曾經的作用,他們身邊分明就有這樣一個人,強大,不老,也不死,就像個會生出黃金的聚寶盆,誰會忍住不動手試上一試?
薩拉怔然一瞬,忽地撲出身子,拽住她的衣角,猙獰喝道:“顧弦望!你有種就殺了我,你會開槍嗎?你殺過人嗎!?”
葉蟬沒料到事情會變成如此走向,也不理解薩拉為什麽會突然失控,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麽一下子就要死要活了,“喂,你能不能冷靜點兒啊?發燒燒壞腦子了嗎?”
薩拉充耳不聞,兩眼直盯著眼前人,她勁力很大,拉拽得人前後直晃,在顧弦望眼中,她此刻就像個為了維護自己脆弱尊嚴而坐地哭鬧的熊孩子,可笑至極,她對這些人擠不出絲毫憐憫,隻為龍黎的十余年感到不值。
她沒殺過人,不是不敢,而是不願,曾經回到正常的生活是她最大的願景,她要回到陽光下,所以才求個心安,但那晚之後她已然沒了這種心境,她修行不足,不懂何為以德報怨,受煉獄之苦的不是她,她也沒有資格代人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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