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恢復得很快,甚至已經越過了黃膜的階段,她翻掌察看,倏地明白了。
龍黎就是一張無限複原的白紙,無論他們怎麽塗抹,怎麽撕扯,最終她總會恢復到最初的樣子。
沒有人能看見,她光潔如新的皮膚下,到底藏了多少傷痕。
——很好,真是太好了,我該謝謝你啊,麥克·海克斯。
隨著一聲悶響,鐵門再度開啟。
龍黎看著她,皺了皺眉,卻無從開口。
她不知該怎麽解釋,自己是怪物的事實。
顧弦望抬起頭,眉眼微紓,甚至帶笑:“龍黎,先前別墅裡的那支打火機,你帶出來了麽?”
…
葉蟬再度看見兩人露面的時候,地底下同步傳來了聲電器爆炸的悶響。
顧弦望大步流星地邁上階梯,神色看起來尤為凌厲,這時候蔡繼工還沒恢復意識,昏昏沉沉地倒像是睡著了,眼珠子偶爾貼著眼皮亂轉,似是做夢,她乜了一眼,同葉蟬簡短交代了句快走,跟著便拽著他的後領子,拎死狗一樣把人倒拖著往車那頭走。
葉蟬看了看兩人狀態,感覺到氣氛的異樣,直到上車了才小心開口:“那個,在下面有發現嗎?”
顧弦望沒應,倒是龍黎主動回答:“嗯,略有收獲,不過地下起火,組織那頭必定也得到了消息。”
CC說:“現在回市區的話,咱們之前住的酒店多半也暴露了,而且還帶著這麽個累贅。”
龍黎調轉方向盤,瞥了眼後視鏡裡的顧弦望,“不回市區,就在平潭落腳。”
她們的行李倒是下午的時候就已經搬回車上了,葉蟬從車窗回望了一眼木屋,洞開的門裡正飄出縷縷煙氣,“你們把地下基地燒了啊?那組織裡的人不就知道我們在這了嗎?停在這會不會太冒險了點?”
顧弦望寒著臉揉了揉眉心:“這附近從縣城到市區,他們想找總能找到人,地下基地已經搬空了,只剩下個鐵框子,除了幾台電腦,沒有易燃物,這火燒不大,重要的並非是火,而是令他們不敢光明正大來查。”
說著,她掏出手機,撥出個電話:“喂?你好,我要報案,對,我看到有個房子裡好像是著火了,在山上,是,位置大概是……”
葉蟬眨巴眨巴眼,心說:妙啊,他們在地下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這會兒報了火警,那組織的人肯定就得和消防員飆時間,那起碼今晚到明天,這幫人不敢有什麽太大的動作。
很快,龍黎將車開向沿海一線的石頭房片區,繞在小道裡尋摸了一會,選了家門口掛著住宿牌子的民戶,用高出市價兩倍的價錢租下了整棟平房。
縣城裡沒什麽監控,這個片區便更是蕭條,主人家連她們的證件都沒看,拿了錢就喜滋滋地交了鑰匙,當即騎上自己的小電動,回城裡的公寓去住。
像這樣的平房說是能接住宿,實際上空屋只有兩間,還有一間是主人家自己住的,床鋪上的被子還亂著,顧弦望將葉蟬和CC安置到側間,沒再多說什麽,隻囑咐今晚先早點休息,有什麽問題明天起來後再商量,接著便拖著蔡繼工進了廚房。
廚房單獨靠著小院,隔壁就是雜物室,沿海這一片大多還沿用煤灶,蜂窩煤就堆在雜物室裡,她從隔壁搬了把光腿木椅,將人牢牢栓死在椅背上,正要關門,便見龍黎安靜地站在門外。
月色鋪開一地,海潮聲從四面八方湧來。
龍黎的神情已不見怒意,甚至透出隱秘的悵惘,“要審他,明日也來得及。”
顧弦望把住門沿,頓了片刻,緩下心頭那股火,走近她問:“我砸了地下基地,令你困擾了麽?”
“沒有。”龍黎輕聲說,“那些東西,本也不該帶到地上來。”
院子裡擺著把竹製的躺椅,白天曬太陽,夜裡沐月光,顧弦望拉著她,讓她坐在微光裡,她們換了身便服,顧弦望得以相對放松,在她膝前蹲下身,“我們沒有找見炸彈的設計圖,今夜又接二連三壞了他們的事,我擔心麥克·海克斯會狗急跳牆。”
她頓了頓,仍舊沒提在電腦中看到的內容,“這終究是個隱患,拖延不得。”
龍黎傾向她:“已經不需要設計圖了。”
她說:“麥克·海克斯費盡心機搭建這座試驗場,多年來久經嘗試,不曾殺死過我,數據庫裡的實驗報告雖有缺漏,但在94年到96之間卻有一段時間明顯的空白,在空白時期內想必發生了什麽意外,令實驗不得不終止。”
“我徹底恢復意識的時間是2001年8月5日,此前的十幾年間並無記憶,蘇醒以後他們給我安置了新的身份,為了博取我的信任,麥克·海克斯甚至允許我獨自前往香港遊學,對我過去的履歷,他們準備的資料亦是詳盡,幾乎沒有破綻。”
“從香港回來以後,我便開始重新適應組織的任務,我發現我對搏擊和冷兵器的使用有豐富的肌肉記憶,換言之,我極為擅長此道,但對於槍械一類的熱武器卻非常陌生,這是我首次懷疑自己背景的契機。”
說到這,她不鹹不淡地笑了一聲,“但是我適應得很快,老狗負責槍械的教學,而我在第三日便足以和他比個平手,有此天賦,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他們說先前的陌生只是因為腦部受到刺激後本能的排斥所致,三日持平的戰績足以說明我曾是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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