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蟬躊躇萬端,她不知道顧姐姐是怎麽想起她們兩人的,但四川的地洞和那個地方是不一樣的,那裡的東西誰也對付不了,即便是龍姐姐。
她到底還是不是活著,誰也不知道,而且即便她還活著,她也已經不是她了啊。
顧弦望咬牙抬眼:“葉蟬,告訴我!”
“我……”葉蟬深吸口氣,艱難道:“顧姐姐,你跟我們走吧,先從這裡出去,再從長計議好不好?”
果然,果然還是這樣。
顧弦望霍然起身,撥開亂草爬出石道,她迅速環視周遭,對追出來的葉蟬道:“木梯還在,你帶著她們先走,順著車轍下山,我師兄應當還未走遠,你若是沒見到人,就找地方打電話給我師父,記住這個號碼。”
她從後腰拔出槍,塞進她手裡:“這個拿著防身。”
葉蟬太了解的顧弦望性子,槍剛入手,立馬反抓住她的手腕,“不是,你先聽我說——”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連番的槍響聲,葉蟬一驚,立刻反應過來:“是古寨的方向。”
不說還好,這一說顧弦望當即甩開她,拔腿就往那頭跑,葉蟬愣了一瞬,恨不得大嘴巴子抽自己,不等回頭交代,眼前羽團忽閃,眨眼間鳥爺也跟著飛跑了,真是絕了,一個兩個沒有省心的,葉蟬趕緊朝洞裡喊了聲,扭頭追著人影疾衝出去。
龍家古寨所在的地下湖離她們這個洞並不遠,且幾乎是條直道,葉蟬雖說有這幾天的高強度對戰實練,為了求生也沒動用那枚巢果,但畢竟餓了這麽久,肚裡沒糧,腳下沒勁兒,埋頭追出數百米,腿肚子差點轉筋,喊又不能喊,他大爺的這把槍還落她手裡了。
後悔啊,現在她就是後悔,早知道乾脆直接把人打暈扛出去算球了,反正扛一個是扛,扛兩個也是扛!
等到她好不容易殺到戰場邊緣,打眼兒就見鳥爺撲扇著翅膀高高飛在半空,邊上顧姐姐已經下了水,太離譜了,前頭二三十號人馬亂殺成一團,又是槍又是刀還有滿地亂竄的活屍,她速度怎麽這麽快。
別看那勞什子古寨安安穩穩立在湖心島,但是底下的湖水深得沒底啊!
葉蟬兩掌一拍臉頰,心說死就死吧,剛準備跟著衝,這瞬間余光突然掃過戰局,邊緣處也不知誰爆出個裝備包,簇新簇新的,外國高檔貨,那雙正欲赴死的眼登時亮了。
…
顧弦望趕至河邊時正看見麥克·海克斯同顧瑾年與那個青年乘坐充氣筏飄登上湖心島,他們留下大半人手持槍在湖邊與追趕來的活屍殊死搏鬥,受到血腥氣的刺激,原本沉睡於湖底的活屍紛紛蘇醒,前後包夾中有限的火力很快遭到遏製。
她本該趁這個亂局獨自摸回石門,但方才她突然改了主意,葉蟬不肯說她的名字,必定是最後出過她不知曉的變故,她要面對的絕不止是龍家人與梟鬼,倘若顧瑾年所分析的神話當真,那他或許知道打破僵局的辦法。
得把他救出來,問個清楚。
戰局混亂,她一面俯身閃躲流彈,一面踹開近身人影,先前帶來兩把槍,一把交給葉蟬,另一把揣在手裡,這東西她用不太慣,不如刀具趁手,而且眼前雜亂的都是穿著防護服的白影,滿地無常一樣,同樣渾身浴血,分不清是死是活。
方才那個她瞄準了半天,直到眼前才發現是個有氣兒的,一腳蹬出去,不等人落地,撕心裂肺的破鑼嗓子就先一步揚開了。
“那個臭娘們在這裡!老大!她手裡有家夥!”
聽到那話,顧弦望氣得直咬牙,真不如一槍崩了省心,但現在容不得後悔,余光裡一幫人泥鰍似的往她這側鑽來,連帶著吸引成群火力,那些活屍也不蠢笨,拿槍的和拿刀的,孰輕孰重分得明白。
沒得選了,跳湖吧!
顧弦望仰頭招呼聲:“金烏,帶個路。”
噗通一聲便魚躍入水,她本意想著活屍都從水下來,那幫泥腿子總不都是莽夫,起碼得掂量掂量水戰陸戰哪個有利,結果兩腳打水剛劃出不到三四米,後頭立刻轟轟的響起幾道砸落聲。
光感覺湖水蕩漾的力道就知道,跳水和智力,他們都不行。
顧弦望畢竟勁勇氣長,又沒有寬大衣物徒增阻力,幾下打水直遊出十來米遠,但活屍入水可比遊魚,它們不需要呼吸,眨眼後頭落後的兩人就被生吞活剝,血氣湧上湖面,又引來更多獵手,原本清澈的湖水迅速染紅,仰頭已看不清金烏的影子。
正待遲疑是否要露頭換氣時,她身下倏然躥出條黑影,浮散在水下的雪白發絲尤為扎眼,顧弦望方才定睛,便與旋身過來的葉森冷目相對,視線裡的狠辣騙不了人,這老東西神智依舊清明!
顧弦望心頭一緊,口中吐出口氣,立時打水側移,當下身底水波便是陣渾攪,幾乎是同時葉森已經豎直衝了上來。
到底是梟鬼,她不敢大意,轉身便扣動扳機,但子彈穿破水面,就好像開了自動減速,葉森獰笑著俯鑽下去,拽著顧弦望的腳踝便往湖底拖。
身子急墜,滿耳是悶滯的水響,顧弦望這一口氣近乎耗盡,神智昏沉下也顧不得許多,槍口亂瞄,照著腳下便是頓狂掃,簌簌彈波似落水的石子,根本對葉森構不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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