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黎伸手接過,兩人手背觸在一起,瞬間像是撩了電,竟雙雙撇開眼去。
顧弦望將她換下的殘衣卷吧卷吧重新塞進行李袋,咳了聲道:“我與你一起去。”
龍黎那聲不字在齒尖轉了個圈,斟酌改口:“你…不累麽?”
“累什麽,有什麽可累的。”顧弦望扭頭,沒看她,光盯著大花棉被,硬氣道:“還要帶你的劍麽?”
“不帶。”龍黎輕笑聲,走近認真道:“若不舒服,別勉強。”
顧弦望:“……還走不走了?!”
“走。”
等兩人稍晚出了院門,遠遠便見條人影正順著村道往上走,這條路拐過個彎,坡道一直向山谷裡延伸,那日蘇的家已經臨近村尾,再往裡走,就是布和楚魯深處的方向了。
那人換了身衣服,但顧弦望認得出他的體型,兩人對了個眼神,決定先跟一段路觀察情況。
約莫輕身跟出近四公裡,嘎查已經完全沒了影子,往山谷裡的路都是土道,兩側山壁越壓越近,能藏身的荒地不多了,顧弦望看了半晌,覺得這人警覺性是真的不高,腳印大喇喇地印在地上,人也沒有半點躲藏的意識,似是只顧埋頭往前趕。
這若是真遇上個墓虎,或是組織的人,只怕不多時就該讓人用麻袋罩了去。
龍黎低聲道:“再走下去,便要到那座荒村了。”
顧弦望略作思忖,決定不再藏身,兩人快步跟上去,不等開口,前頭的人終於發現異樣。
哢嚓一聲。
他警惕間迅速擰身,喝道:“誰?”
顧弦望攤手:“是我們。”
葉蓁眯著眼借著月色打量幾米外的人,確認是誰,這才放下手裡架平的長筒獵槍,“你們怎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不是沒聲音,是你太緊張。”
葉蓁皺眉:“你們也沒睡嗎?”
顧弦望:……咳。
“我們在想的事與你相同,”龍黎說,“但你半夜自己出門,若是出了事,我們如何同葉蟬交代?”
“這與她無關,你們也不需要為我負責任。”
顧弦望道:“你晚上也聽了那日蘇的話,山裡到底有什麽誰也不清楚,就這麽貿然進去——”
“我等不及了,”葉蓁歎了口氣,焦躁道:“實話實說,我覺得我沒那麽多時間可以慢慢耗著等消息了,昨天一天,今天又是一天,全部被人牽著鼻子走。”
“你們或許還能等,但我耗不起了。等到明天還不知道你那個線人有什麽么蛾子,既然已經知道喇嘛廟就在山谷裡,我還不如自己去看看。”
“是死是活,我自己負責任。”
他這話裡話外,是有些抱怨情緒在的,但葉蓁是個社會人,很清楚人際間的規則,被怪物抓傷是他自己的問題,怪不到龍顧兩人頭上,這次來內蒙也是他主動答應入夥,既然是跟隊,他理應跟隨別人的節奏。
要是不服,就自己莽。
顧弦望抿抿唇,不待開口,龍黎倏道:“既然如此,不妨一起去看看。”
她仍有疑慮,但龍黎抬手遙指,遠處昏黑的坡地上已經隱約可見房影,“那應當便是那日蘇所說的村子,我倒也想見識,所謂墓虎究竟是何模樣。”
葉蓁與龍黎只有幾面之緣,談不上相熟,雖然知道她與走鼠和英國組織都有牽連,但畢竟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三人裡只有他一個男人,當下便又架起獵槍,拉開保險栓,“就算真有墓虎,這麽久了早也該離開了。”
他手裡的槍顧弦望見過類似的,就是夜郎祭壇裡查克他們用的那把,樣式很老,裝填的多半也是鐵砂彈,這種槍只能打鳥,嚇嚇人還行,真要用來防身,攻擊力和準頭都不夠看。
已經接近荒村村頭,顧弦望瞥了眼他端槍的姿勢,“你還是先把保險栓拉回來罷。”
葉蓁肉眼可見的緊張,食指無意識地在扳機上亂晃,雖然那日蘇說村裡已經沒有人了,但萬一誤傷,對她們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深山夤夜,樹影如魅,夜風從谷裡撩過,嗚嗚直響。
他們經過第一座空房,這個嘎查的房子比下邊的老舊不少,院牆很矮,像是土夯的籬笆,站在院外往裡看,牛羊圈是空的,但圈裡還殘留著些糞便乾結的痕跡,屋門用鐵鏈從外邊鎖著,房頂上蓋的鐵皮頂被掀起一角,嗚嗚的鬼動靜到這裡變成了哢啦哢啦的鐵片聲。
荒草從牆外長到牆內,幾乎要及腰高了。
“的確不像有人。”顧弦望低聲道。
“噓。”龍黎在前面朝她招手,“過來看。”
葉蓁很快也趕到她所指的第三戶院內,這套房子的院子比村裡其他的要更大,看起來在嘎查荒廢前屋主應當是最有錢的一個,建了水泥牆,畜圈的圍擋修得也牢靠,離開時連房子都沒上鎖。
“車轍印。”龍黎說,“似是不久前停過兩輛車。”
村裡無論屋房土地上都蒙著層薄沙,應該是前兩天沙塵暴留下的,她們一路走上來沒有在山道發現車轍,倒是在這個院子裡發現了越野車停留過的痕跡。
葉蓁蹲在地上仔細查看,“不止兩輛,這邊的胎痕不一樣,最下面這道是HT胎,輕裝越野用的,胎皮軟,看樣子車身不算很重,痕跡淺,在它上面又壓過一次,這種粗紋是MT胎留下的,這種輪胎很少人會用,一般路況根本用不到,只有那種越野的發燒友才會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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