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用這種輪胎的車自重都很大,在土道上不會沒留痕跡,”葉蓁扭頭盯著院外,想了想說,“看來之前的沙塵暴是真不小,院子裡這三道車轍能保存下來,全靠上頭的鐵皮蓋子。”
三輛不同的車,胎痕在上的兩輛是尺寸相似的越野,按照白蘞的說法,這三輛車不會都屬於走鼠,或許第一輛是桔梗白術的車,後面的…難道組織又來過一次?
山道到這裡能跑車的路基本就到了頭,再往上的路就只夠摩托車走了,他們將車停放在這裡,而後步行追進了喇嘛廟麽?
但為什麽會不約而同地選擇同一戶院子?
顧弦望繞著房子,凝目觀察。
很快,她在屋角破損的玻璃窗前停了步,俯身吹散浮灰,指腹輕撫過兩道細痕,輕碾之後放在鼻下嗅聞。
是血。
但分不清是人血還是牲畜的血。
“龍黎。”她回過頭,卻見龍黎正在羊圈外仰頭看天,似是出神,“在看什麽?”
“沒事。”龍黎走近道,“只是覺得今夜星空尤為亮。”
“發現什麽了?”
顧弦望瞥了眼天色,草原晴夜,散星成河,的確漂亮,但現在卻不是看景的時候,“屋外有不少零散的血跡,分不出是什麽東西的血,但我感覺不像一般宰殺牛羊能留下的。”
她指了幾處牆面,“從方向來看,更像是有人一路從這裡跑到了羊圈外,血不斷飛濺出來,但出血量不大,不像利器傷的。”
龍黎逆向看去,最初的血跡應該是在院牆內側,左側這面牆上搭鐵棚,下面置放農具,棚子和牆頂有小段縫隙,不足半臂,這個位置的血跡是向下淌的,要搬開雜物才能看清牆底下滲進土裡的小灘血。
被襲擊者應當是在這裡第一次遭到攻擊,然後返身逃跑,卻不知為什麽繞過了屋門,門外的把手並沒沾血,龍黎試了試,鎖沒壞,可以開,但那個人沒有進屋,而是沿著屋牆繼續跑,一直跑到羊圈裡。
這其間那人應當又被攻擊了幾次,留下少量飛濺狀血跡,有點像貓捉老鼠,目的是折磨麽?
顧弦望看著羊圈中心留下的掙扎痕跡,原以為這是抓羊的時候留下的,現在再看,土裡乾涸的褐色血跡恐怕是人血。
“你覺得受傷的人會是屋主麽?”
“或許不止是受傷。”龍黎思索道,“若真是墓虎所為,那這個人,便是食物。”
墓虎吸血,先是牲畜,而後是人,“血跡如此少,可能是指爪所留下的傷。”
血跡完全乾結,肉眼無法判斷具體時間,但顧弦望預估過院牆和鐵棚的縫隙,那個高度很難擠進人,襲擊者若是從上至下突然攻擊,那東西要麽非常細瘦,要麽就是能倒掛在鐵棚之內。
“這不太像是人能做到的。”
龍黎搖頭:“未必,你還記得楊母變異時的樣子麽?”
顧弦望一怔:“你是說——”
咵啦!
突然隔壁傳來木棍倒地的響動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葉蓁僵在院門處,警惕地探出頭向村道上看,他端平了槍,不斷向她們打著手勢。
有東西。
顧弦望耳廓微動,屏息側聽——離得很近,還在動,從沙土面上快速地躥過,腳步很輕,落足沙沙的響。
龍黎沒有等待,她比了個兩麵包夾的手勢,緊接著人便衝了出去,這裡的房子彼此並不挨著,隔壁的院子與這裡還隔著小片荒地,顧弦望緊隨其後,警戒在院牆外,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院中,龍黎進去片刻,卻還沒什麽動靜。
猝不及防,身旁不遠的葉蓁突然叫道:“在那裡!”
幾乎是同時,他手裡獵槍發出砰的聲巨響,砂彈打在鐵皮棚子上,嘣嘣的反彈,那動靜炸在寂靜的山谷裡簡直和爆破無異,驚得顧弦望慌促躲避,等她回身再凝目掃看,只見得一條瘦如枯骨般的影子躥下房梁,一閃而沒。
再追怕是也追不上了。
“艸,那是什麽東西?”
顧弦望皺眉:“為什麽放槍?”
葉蓁解釋道:“那東西躥得太快,真要是墓虎讓它落地就很難防了。”
“要真是墓虎這一槍未必能打死它,”顧弦望揉了揉眉心,“但流彈反射卻可能要了你的命。”
“先把槍收起來,我去院裡看看。”
不等她走近,龍黎已經邁了出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臉色不太好看。
今晚屬實是見了鬼,哪來的那麽多不約而同?
“你怎麽也在這裡?”
顧瑾年冷眼覷著葉蓁,沉默片刻才回看顧弦望。
“我早和你說過,不該帶其他人來。”
第190章 喇嘛
葉蓁這一槍的確是意外, 顧弦望自覺理虧,便沒有硬頂,隻問:“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比你們早一步, ”顧瑾年那語氣絕算不上好聽, 他瞥了眼影子消失的方向,返身進院裡拿回了自己防身用的柴刀, “這個村子我之前來過一次,荒廢了,但從沒見過那種東西。”
顧弦望問龍黎:“你看清了麽?”
龍黎眸色偏沉,她說:“應當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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