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季鳶是個自來熟,你不應他自己也能囉嗦,“不知道尚老爺子他們怎麽樣了,我們先他們一天下地,看來還是魯莽了,也怪是我自己眼拙……”
這時候龍黎已經摸到了下方的洞口,半身滑了進去,顧弦望這才說:“你們先一步下地?為什麽?”
季鳶苦笑:“隊伍裡出了點問題,你也知道那姓柴的打一開始就存了歪心思,在走鼠那裡說得天花亂墜,想著將現在各門裡現存的中流砥柱全都拉下水,但是當年四川那事讓不少門派都傷了元氣,加上這些年時代不一樣了,真正還留下來吃這口飯的人也沒有那麽多了。”
“就是他們東北響馬,以前還有些血性漢子,現在都剩些什麽人了,不就是和當地的歪門邪道勾連在一起,弄得烏煙瘴氣,又是歌廳舞廳,又是賣藥什麽的,說白了,哪兒還有什麽響馬,不就是些混混。”
“他們盜門這幾支,零零落落的,在現在不都是刀尖上混飯吃,說實話,能活下來的,有錢的是真有錢,但那畢竟是盜墓啊,這時候卸嶺突然拿出龍家的圖,要不是覬覦龍家存下的那些古籍,孫子才來。”
果然,對龍家感興趣的人,還真是各有各的所圖。
顧弦望收到龍黎的信號,招手讓季鳶自己走過來,她不喜歡與人接觸,纏繩子的時候也隔著距離,就跟他身上也沾了化骨水似的。
季鳶老老實實地抬著胳膊,眼睛卻在細細打量她,“原本姓柴的是想拉憋寶楊家一起來的,後來也不知怎麽,這事兒就沒成,反倒是尚九爺和相靈的人一道來了,那廝多少是有點狗眼看人低,覺得尚九爺年紀大了吧,這一路當著走鼠的面,也多少有點不服不忿的。”
顧弦望清冷地一抬眼:“是麽?”
季鳶說:“是啊!誰能知道薑還是老的辣,尚九爺不單判斷對了方向,還藏了你們兩位美女奇兵。”
繩子已經纏好了,但顧弦望似是防著中途再出意外,又問:“後來呢?”
季鳶知無不言:“後來就在山裡扎營的時候,夜裡相靈的人突然就失蹤了一個人,尚九爺覺得我們是被人盯上了,但姓柴的卻覺得是這些人串通一氣想先一步進穴,畢竟九爺是相靈起家,誰不知道’相靈行六,本事第一‘的美名啊。”
顧弦望:……我不知道。
“行六?”
季鳶道:“對啊,尚九爺以前在相靈門徒裡排行老六,我叔爺他們現在還慣稱他為尚六。”
“不過後來怎麽就改稱九爺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做徒弟的也不曉得?”
顧弦望默然地’嗯‘了聲,“好了,你下吧,自己注意平衡,她會在下面接應你。”
“哦。”
季鳶撓撓頭,不大利索地爬出去,說了那麽些話,他也算恢復了點體力,這會兒生死攸關,他自己心裡門兒清,幾乎用了畢生之力,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好不容易被顧弦望放到洞口處,趕緊伸長胳膊去夠龍黎的手。
有驚無險。
顧弦望這時倒不擔心了,她滿腦子都在猜測師父到底怎麽從尚六變成尚九這件事,聽起來就覺得巧合得有些古怪,好像藏著什麽逸聞似的,師父先前談及自己生母用的口吻又憾又痛,而且這輩子又沒成家,她心裡惴惴的,隱隱覺得這件事很可能還和她親媽有關系。
但她該打聽嗎?
左右好似與她有關,但又顯得有些僭越,師父不是說了,不是她想的那樣嗎?
那到底是哪樣?
直到爬下了岩壁,被龍黎一把兜回墓道中,她還皺著眉頭在思考。
“想什麽呢?”
“嗯?”
龍黎給她解開繩子,“想什麽這麽專注?”
顧弦望噢了聲,“在想師父的事。”
龍黎了然地點點頭,這條墓道她先前便曾來過,此時機關雖已經複原,但隱約她還記得安全磚的位置,找到翻板隻是時間問題,她瞥了眼貼牆站著的季鳶,低聲說:“我已經確認過食水剩余,現在有了雷管,即便尋不到妥當的出口,炸也一定炸得出條生路,別太擔心。”
顧弦望訥訥地點頭,總不好說她其實是在想師父的八卦。
季鳶說:“沒想到明墓下面居然還藏著一層墓道,這下面會不會就是龍家的真穴?”
顧弦望側目冷淡道:“你都已經這樣了,還想著龍家?”
季鳶苦笑:“就是因為已經這樣了,所以不想空手而歸啊……”
“我們魯班匠和你們憋寶不一樣,你們有鱉珠,是實實在在的傳承,我們許多的技法都已經在歷史中遺失了,當年卸嶺魁首拿出人皮圖,世上真有幾個人信呐?不就是因為親眼見識了他們從龍家穴裡帶出來的東西嘛。”
兩人順著龍黎踩過的磚石往前走,顧弦望打著手電,又問:“當年卸嶺魁首到底拿出了什麽東西能引誘整個江湖群雄俱動?”
季鳶說:“具體的其實我也是聽說,那時候我才剛出生呢,聽聞當年好多門派首領聚在一起專門開了一個暗會,那卸嶺魁首就拿出了古籍和一種叫做人參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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