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偏?”
“又不是老爺子親自來,我能混上這個位置就不錯了。你別以為這就是全部的人,花會開場時間沒幾個人在意,等會兒到兩點,就會有真正的開場拍賣,那時候人就來全了。”
說著話,三人在第五排的右手邊貼邊兒的桌子坐下了,葉蓁點了一壺鐵觀音,要了兩疊堅果,顧弦望看了一眼價單,倒是不離譜,雖然稍貴於市價,但在場的多半都能接受。
茶水上來的時候,之前與他們一起進門的那個楊家人也進了場,他一進門徑直走向最前排的蘭花區,然後在唯二的兩張桌邊上看了看,撓了撓頭,又走到了第二排,這才坐定。
顧弦望問:“最前排是供給什麽身份的人坐的?”
葉蓁說:“第一排那兩桌基本上是不坐人的,專留給走鼠一派的兩位把頭偶爾下場來觀禮的時候坐,第二排開始才是真的蘭花區,那是給幾大世家和一些大金主客戶留的位置。”
走鼠一派的把頭,午餐的時候葉蓁倒是給她們科普過,這兩位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名號’流雲蒼狗‘,聽說是一女一男,女的管經營,男的管業務,因為太過神秘,甚至還有句打油詩用來形容這兩位,叫’流雲如幻常無形,禍盈死枉蒼狗現‘。
葉蟬詫異地覷著前頭那剛點了杯可樂配著魷魚絲的街流子,“世家?就這?”
“別沒譜了,沒點兒眼力價兒,進門的時候你沒看見那小哥脖子上帶著玉觀音?那就是閩南楊家的標志,聽說楊家這一代出了個極有天賦的,觸覺感知力遠勝於常人,我看他找請柬的時候戴著手套,多半就是這一位。”
“哦,聽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叫什麽名字啊?”
葉蓁拈了顆腰果吃,想了想說:“我記得他是白字輩的,好像叫…叫楊白白。”
楊白白…顧弦望默默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腦子裡卻已經飄過了無數往昔畫面,隨著一聲銅鑼響,她的思緒才倏然回歸,一看表,馬上就要兩點了。
方才還沒察覺,現在一看,整個場子基本上是坐滿了,在後面的位置因為人多,許多桌子邊上都是四五個凳子這樣加塞,之前在樓下的保安現在也都已經站定在廳門外,看樣子是不會再來人了。
一名身穿月白繡花旗袍的長發美人走上主持台,開始調試耳麥和收音的信號,後面的大屏幕已經打開了,畫面靜止在一張跌了角的古瓷碗的照片上。
葉蓁奇道:“今天挺奇怪,主持都上來了,怎麽還不關門?”
他話音剛落,後面就傳來一陣壓得很低的呼聲,顧弦望轉頭一看,見那後門裡走近兩個女人,前頭那位穿著朱紅色的旗袍,盤發,發絲中露出白玉釵尾,她手腕上帶著翠綠翠綠的鐲子,正好與她的妝容相襯,整個人的感覺就像《夜宴》裡的章子怡似的,氣場迫人。
她聽見有人說:“今兒什麽風啊,紅三姐怎麽來了?”
葉蟬茫然問:“那是誰啊?”
“…是走鼠的把頭之一,沒想到她今天會來。”葉蓁說。
顧弦望的注意力卻被這位大佬身後的那個人給吸引了過去。
那人約莫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長發披肩,著一身純黑色的立領斜襟中式西裝套裝,腳上卻搭了一雙正紅的鬼帝馬皮靴,似是夜幕中刺出的一抹血,在這寬肩窄腰的行走荷爾蒙上,頂著的卻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莫如說,那也太平了,骨相圓鈍,五官呆板,既沒有走江湖的老道,也不見行商人的精明,整個人的氣質淡如白水,實在是看不出這人是怎麽坐到走鼠把頭身邊那座位上去的。
葉蟬給顧弦望把茶杯滿上,問:“姐,看啥呢?”
顧弦望一回神,搖搖頭,“沒什麽。”只是莫名覺得,那個人看著眼熟。
“嗐,大佬的事兒和咱們小蝦米都沒關系,還是看看拍賣會有什麽熱鬧的吧。”
隨著紅三姐和那位無名的客人入座,大廳中前後大門一齊關閉,這花會就算是正式開始了,主持人沒多寒暄,三兩句便進了正題,今天用來熱場子的拍品只有三件,第一件就是圖片裡這個破了角的白瓷碗。
這會兒她們才知道廳裡前後座次這麽重要,這拍品除了圖片幾乎什麽信息都沒有,東西就擺在屏幕前面的展示台上,想競拍的人員可以走到旁邊觀覽,但最遠不能超過蘭花區。
顧弦望雖說沒有參加過正式的拍賣會,但也知道要拍賣,起碼的信息應該給出來,“單單這一件東西放在那裡,怎麽會有人拍?”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葉蓁掩著嘴輕聲解釋道,“這雖然叫拍賣,實際上也就是熱場子的遊戲,考驗的是各家的眼力,那瓷碗一看就是不知道哪個朝代乞丐用的討飯碗,當個古董是不值錢的,但要是這裡有哪一位識寶的能認出來這飯碗有過什麽特別之處,用低價拍回去,這也是掙了。”
“在這兒用來拍賣的,大多都不是值錢貨,頂高的價到三五萬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在這玩兒,一手也就兩千,買貴買便宜,全都在自己的一雙招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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