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會兒功夫裡頭的拉扯感沒有了,繩子松垂下來,但這也很奇怪,什麽樣的情況下人會在五六米遠的距離裡忽進忽退啊?
“沒事吧?”
葉蟬呸掉嘴裡的土,“媽耶,摔死老娘了,我的胯胯軸啊。”
還能說笑說明問題不大,龍黎向葉蟬繩頭連系的方向裡深探了眼,不知是見著什麽異樣,猝又喝道:“往回拉。”
四周太靜了,龍黎這一喝好似石破天驚,葉蟬打個激靈,下意識蹦起來就往回狠拽,那長繩開始還軟綿綿的隨拉隨縮,地下的余繩原本只剩下幾圈,現在她腳下全是散亂的繩子,完全不敢細看繩子上沾沒沾上東西,隻想著趕緊把楊白白那個倒霉炮灰給拉回來。
“我靠,不對啊。”葉蟬越拉心越慌,剛才繩子是虛飄的,現在乾脆已經垂在地下,明顯那一頭已經沒東西了,“不是、這,龍姐姐…楊白白怎好像、好像是沒了啊?”
前繩墜地,說明距離很近了,龍黎腳步不移,右臂仍緊攥著手中紅繩,伸去左手道:“繩給我。”
葉蟬哪敢耽誤,就見那繩一入龍黎的手,她當即縱力長揚,借慣性如甩鞭般將余下那部分自濃霧中拔扯出來,只見原本繩頭的部分現在僅剩下毛躁的繩花兒,像是被什麽齧齒類動物給咬斷了。
龍黎小臂旋勁,長繩便順服地纏系在她的肘中,那繩頭轉眼垂在她手下,葉蟬低頭細瞧,詫異地問:“這上面怎麽好像裹了一層…粘液?”
這粘液的質感看起來好像融化的桃膠,此刻光線太差,乍看好似是透明的,裡面混雜著些細碎的粉末,許是木屑,葉蟬伸手想摸,龍黎手一落,閃過她,“別碰。”
葉蟬肩頭微震,瞧著自己的手怪道:“我、我好像聞到了什麽味道,這個樹脂好奇怪,和我之前在林子裡聞到的那個氣味好像。”
這氣味…龍黎正待細嗅,余光最近那棵老松上忽然響起沙沙娑動聲,緊接著一道黑影轟然破開霧障,那纖長的四肢上下伸展,發出聲古怪的尖叫,一蕩之下,便又沒入霧色裡,只看著豎直的松尖上朦朧蹲坐著個黑塔般的影子。
第91章 破障
嚇得滿脖子冷汗的葉蟬:……完了, 觸手怪直接殺過來了!
“呃——”
沒等她辨別出來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又是道黑影從剛才一模一樣的地方唰一下飛出來,半空就是個三百六十度旋轉, 落地穩準狠, 就是腳丫子上蹭了太多泥。
“我靠,你還活著啊!”
楊白白俯身蜷背的姿勢維持了四五秒, 而後才緩緩站直起來,等他轉過身葉蟬才看清,他下腹向外潤出了一片血,臉頰手臂都見彩,臉色難看得要命。
受傷歸受傷,他那副齜牙咧嘴的散漫相還健在, 眼看他氣勢洶洶地朝著龍姐姐走過去, 嘶啞質問:“陰渦不可能是實境, 老楊家走山涉水了幾百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葉蟬愣了愣,膽戰心驚地用余光覷著松尖上那影子——靠, 不見了。
“不是…你冷靜點兒, 到底看到啥了啊?”
楊白白緊皺著眉,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們有誰見過兩米長的竹節蟲嗎?”
“……多少米?”葉蟬簡直夢回侏羅紀時代, “你看清楚了嗎?別是看花眼了吧?”
楊白白有些煩躁:“嘖,沒看見正臉, 影子差不多就是那樣, 比我長一頭。”
葉蟬心想, 比你長一頭那也沒有兩米啊, 你也就一米七幾吧大哥。
“除了竹節蟲,我想不到還有什麽東西長成那個模樣。”
那東西四肢近乎等長, 擁有節肢昆蟲一樣凸起的關節,脊腹細瘦,頭幾近於三角狀,攀在樹上,同蜘蛛爬行的姿態一般無二。
楊白白原本順著真空帶往回已經行出了約莫百來米,說實話這一趟他就是奔著直接尋到霧蜃出口去的,走鼠的古籍固然可靠,但想在這麽大片林子裡找到幾隻螢火蟲那完全就是做夢,顧弦望那雜波浪被她師父守得太緊,對真正的憋寶一無所知,所以才會那麽天真。
有句老話,盡信書不如無書,這簡直就是為憋寶這行量身定做的話。
不過因為先前從山道一路追進來走得太過平順,他完全沒料到這陰渦裡最大的威脅並非是活霧,而是潛藏在活霧中的陷阱,這鬼地方以前肯定有人居住,草堆下藏的尖齒鐵夾子上老鏽起碼得蝕了有三四十年,好懸把他一條腿連腳帶踝給鑿穿,下頭不好走,那就爬樹,小爺練得不就是這個麽?
誰知道剛爬上半截兒樹身就給樹皮上粘黏的不知道什麽膠質給糊住了腳掌,他最討厭這種質地,惡心得不行,沒等蹭呢,就感覺不對勁了,這玩意兒特麽的和硫酸似的,搞得他腳底板火燒火燎的疼,那麽厚一層繭皮子啊,年末裡有一回走刀板都沒見破,這下楊白白心一緊,當即就往下跳。
那瞬間,他頭頂上猝然伸下來一條乾樹枝樣的長爪,直接勾住了他腰後的繩子,他軟塌塌地晃在半空,還不等摸出手刀,就聽著溜溜的粘響,跟淌蜂蜜似的,一團團粘液從樹梢上面滴下來,沒兩秒竟就把他的繩子給燒斷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