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弦望觀察到白蘞和尚如昀聽見這三字,臉色俱都微變。
話頭就像擊鼓傳花,咚咚幾聲後,季鳶又把彩球扔回到走鼠手裡,“這事兒啊,走鼠才是最清楚的。”
終於說到了關鍵,葉蟬順理成章地看向白蘞,這一行到此,她最初目的的確是為了支持朋友,但人皆有私心,她也想探尋自己身上的蠱蟲究竟是何來源,她是心大,不是癡傻,更不想英年早逝,從笑三笑到季鳶白蘞,每人的話都是她腦海中的一塊拚圖,她得拿到盡可能多的情報,借以自救。
這番話,顯然將白蘞架了起來。
她環視一圈,艱難開口:“當年的密會,我並不是親歷者,所以關於人參血,我所知道的並不比季三公子多。”
就在眾人以為她又要敷衍而過的時候,白蘞話鋒倏轉,“但就走鼠這次答應卸嶺的原因,我可以說,季三公子說得沒錯,事已至此,走鼠應該給諸位一個明白的交代。”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提一樁舊事。”
在白蘞的敘述中,事情要追溯到卸嶺於西南抓捕到真正的龍家人以前,最初探及到龍家寶穴的,其實是搬山道人這一脈,也是從他們口中流傳出’逢龍點穴,必遇天寶‘的說法。
當年搬山道人為了尋找一種秘寶,遍尋天下奇穴,後來在陰山山脈中他們無意闖入了一處奇詭之地,在裡面見到了所謂的’龍家人的痕跡‘,這痕跡究竟是個什麽東西,至今眾說紛紜沒個定論,但已知的是那些碰過痕跡的搬山道人無一不沾染上古怪的屍毒。
這種毒此前無人見過,不僅會經由人血傳染,而且還會令感染者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異化,變成一種類似於南方沿海傳說中的怪物,禁婆。
搬山道人這支本就人丁不旺,為救那些感染者,他們試遍了各種方法,可惜感染異化的速度實在太快,最後為了保住其他幸存者,魁首隻能下令將感染者全部焚化,以此才終結了滅頂之災。
經歷此劫後,本就衰微的搬山一脈更是一蹶不振,終究未能查出屍毒的來源與解法,後來卸嶺的人馬抓到龍家人,取得龍家人皮圖,借著人皮圖的指引前往雲南探穴,在其中再度遭遇’龍家人的痕跡‘,並感染了同樣屍毒,但那劉駟馬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當場就燒死了感染者,沒有讓死傷擴大。
“當然,關於這些說法也隻是卸嶺的一家之言,真相到底是什麽,隻有他們才知道。這種屍毒後來被稱為龍家屍毒,此毒沒有解法,且與龍家寶穴緊密相關。”
白蘞說回現在:“這次卸嶺柴當家拿來的除了牛皮圖的拓本外,其實還有一段視頻,視頻中錄製的是一個正在異化的男人。”
話說到這,其實已經非常清楚了,龍家屍毒與龍家寶穴捆綁在一起,柴英手裡握著變異的男人,以屍毒發作的速度判斷,他們不久前必然接觸過龍家之物,牛皮圖人皮圖的真偽從來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時隔三十年江湖裡再沒有出現過這種屍毒的感染者,柴英手裡的那個人到底是從哪裡觸發了感染?
白蘞續道:“依照柴當家的說法,卸嶺不僅得到了一份龍家人皮圖,而且還取得了一種名為藥壤的東西,這藥壤的功效與季三公子提到的’人參血‘相似,將人置入其中,就有治療的效果,但是否能使人突破身體極限,這我就不清楚了。”
“柴當家說他手中那份藥壤數量太少,並不足效,所以特意來找走鼠牽頭,為的也是彌補當年的愧疚。”
她說到這,咳了兩聲,似乎也覺得可笑。
她複述柴英的原話:“有錢有利,當然要大家一起享用,畢竟都是江湖兄弟,當年的事總要有個說法,不過卸嶺也有卸嶺的立場,龍家人皮圖畢竟不是個小事,我看還是先把秦嶺這處穴給探明白了,摸出真東西,才好服眾嘛,之後龍家古寨的事,還可以再談。”
葉蟬恍然大悟:“難怪這次來秦嶺顯得這麽倉促,不像是走鼠的行事作風,合著是紅三姐給那位柴當家的拿捏了啊。”
顧弦望刻意觀察了師父的神色,談及柴英手裡的視頻時,他表情微變,看來似乎對走鼠與卸嶺之間的交易並不知情。
而這藥壤與人參血柴英都曾提及過,說明他很清楚這是兩樣不同的東西,雖說功效相近,但也隻是各家一面之詞,當年的人參血和現在的藥壤,或許存在某種相輔相成的關聯,二者並在一處,才有所謂的’不死藥‘般的功效。
但話又說回來,從柴英在墓道裡的反應來看,他應該不曾到過此地,即是說他手裡的藥壤並不是從這份人皮圖裡獲得的,難道他還到過其他的龍家寶穴麽?
不,應該不會,如果他卸嶺存有獨立探穴的能力,決計不可能再拉上走鼠,柴英此人的性子與那傳說中的劉駟馬很像,都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物,如果那藥壤當真有治百病的功效,他藏掖還來不及,怎麽可能透露旁人知曉,所以藥壤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副作用,更甚有一種可能,柴英得到此物,先用了旁人做試驗,那個視頻裡變異的男人,說不定就是個失敗的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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