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隊傷員,速度自不比先前,周遭小咬群學得聰明,兩條黑線順著先往前包攏。
黑猩猩發現那些小咬是衝著自己來,當下跳得更快,它之前在林子裡吃過虧,後來自己琢磨,竟學會了用一種難看的桃樹上的葉子擦毛,擦過以後這些蟲子便不敢咬它,是以也不怕蟲群,獨自一個殺出了條生路。
前方的光路逐漸放亮,黃昏的太陽取代了夜色的昏黑。
時間校準了!
濃霧似瑟縮的鬼魅,聚攏成團,向深山退去。
顧弦望迎著光,幾乎已經看見了人影。
黑猩猩唰的一下騰空撲出,環山的馬路近在眼前。
咚——
一聲猝不及防的暗響憑空貫穿,楊白白睜大了眼,怔怔看著黑猩猩從半空跌落。
逆光中,有人緩緩收起了弩機。
誰都沒有看見那人的神情。
慣性太大,幾人幾乎是連跌帶撞衝出樹林,龍黎攏著顧弦望先停了步,楊白白緊跟著奔到黑猩猩邊上,弩箭射穿了它的心臟,太準了,隻瞬間就奪走了它的性命。
他用手心抹了一把血,然後闔上了黑猩猩來不及閉上的眼睛。
只差一步了。
馬路對面,就是它的新家。
他惡狠狠地回過頭,然後聽見葉蟬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哥。”
葉蓁很是詫異,“怎麽都傷成這樣了?快,正好走鼠的隊伍就在附近,他們有醫療隊,快把老爺子送去急救!”
“葉蟬你怎麽樣?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吧?讓你來,就讓你看看熱鬧,誰叫你真的跟著下去了?!”
葉蟬發愣:“你是怎麽找來的?”
葉蓁說:“衛星信號啊,還好顧小姐用衛星電話給我撥了個無聲通話,我找人定位,這才找過來了。”
葉蟬哦了一聲,又想這裡和壽眼湖離得也並不近啊。
“行了,先抓緊時間——”
楊白白冷著臉站起來:“你叫葉蓁?”
葉蓁對楊白白也有印象,“對,我是。你是楊家的那位…楊白白對麽?”
“為什麽殺它?”
它?葉蓁順向看去,“啊,我以為衝出來的是什麽怪物,出於自保所以就動了手,這隻猩猩,是楊家的寵物麽?”
“實在是抱歉啊,兄弟,事發突然,的確是沒注意到,這樣,你們先治傷,關於賠償——”
“賠償?用什麽賠償?賠償給我?”
楊白白咄咄逼人。
葉蟬夾在當中,說不出的難過,這隻黑猩猩也算救了她的命,但現在卻意外死在葉蓁手上,葉蓁說是為了自保,她也沒有立場責怪,說到底他來是為了她。
但是……
“楊白白,我給你道歉。”
“不用你道歉!”楊白白喝了聲,“是他殺的!”
葉蓁斂了笑:“兄弟,是我不對,但是現在老爺子還重傷,顧小姐她們身上也不樂觀,我看這個事我們過後單獨再談,行麽?”
楊白白沒說話,只看了幾人一眼,抱起黑猩猩:“你們走吧。葉蓁,我會來找你。”
說完,獨自一人順著上坡去了。
“楊家的人,脾氣還真是挺衝的。”葉蓁搖搖頭,“快走吧,我帶你們去找走鼠的隊伍,好在我及時報了警,那個什麽阿姐他們因為查案已經被限制行動了,現在這附近都是安全的。”
龍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還真是要,多謝你。”
…
棺山
咚,咕嚕嚕。
季鳶信步繞過銅鼓,抬腳,將支在邊上的鼓槌踢了開。
黑暗的洞穴中,擺放著一隻腐朽無蓋的棺材,更深處,一道高大的影子安靜地倚壁而坐。
鼓槌滾到棺角,撞了一下,又順著下傾的岩面滑到影子腳邊。
“呦,地仙呐,好大的名頭。”
變異人踩住鼓槌,緩緩睜開一隻眼。
“怎麽,這麽多年不見,忘了怎麽打招呼?”季鳶笑了笑,“擺了那麽多迷陣,還種下鬼桃,為了防我,你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季鳶捂著胸口,做出副吾兒叛逆傷透我心的神情。
變異人默了默,彎下腰,順從地叫了聲:“君父。”
“哦,原來還懂得說話。”季鳶冷淡地看著他,“自從我命你混進夜郎,也過去了…嘶,多久來著,活的年頭長了,腦子就不大記數了。”
“君父,我沒有背叛。”
“啊對對對,你這不叫背叛,只是單方面切斷了與我的聯系。”
季鳶繞過棺材,緩緩走近,“當初我令你伏等探查,你倒是個有主意的,糊弄那幫蠻子,帶頭搞起義,直接闖進祭壇,把女媧繭都給撕了,厲害啊。”
“我只是…想替君父分憂,我不知那繭衣裡竟然有毒,不敢再回頭,只怕將毒性帶回,害了族兄弟。”
“嗯,所以你就自個兒照著地圖,又找到秦嶺來,”他饒有興致地端詳著變異人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你確實聰明,膽子也大,憑著異化之身,就敢再開樹繭,與巫族人融合的感覺,很特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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