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還在共同禦敵,下一刻卻突然橫刀相對,她昏迷的這段時間,尚如昀一定接觸了什麽,給了他更多判斷。
白蘞算計著,她在見識假明墓的機關陣後,就對隊伍傷亡有過預判,但現在看來,她還是輕敵了,走鼠過度分散,讓任務變得愈發困難,只怕另一條線上也是凶多吉少。
但現在的問題是,尚如昀是真的尚如昀麽?
“尚九爺,我們都見識過那易容之人的本事,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您想問,我自然應該知無不言,但我怎麽確保,您不是那個混進來的外敵呢?”
尚如昀哼笑聲:“憑你還活著。”
白蘞不說話。
“走鼠前腳在貴州送了我一個人情,後腳就將我那徒弟引到秦嶺,你說說,天下間,可有這麽巧合的事麽?”
“顧小姐?”白蘞故作詫異,“這件事,我並不知情。”
她沒說謊,走鼠分派任務,從不將完整計劃告知,每個人隻負責手頭任務,防的就是泄密。
“是麽?這麽說來,那龍黎這個名字,想必你也陌生罷?”
早在十幾年前,因盜墓、尋寶的幾家門派受到龍家古寨與時局的雙重重創,那英國的盜寶獵人所組織的打撈公司曾暗中吞吃了大陸內的諸多盤口,其根脈滲入本土的古玩與奇寶行業,時有傳言,說那名叫麥克·海克斯的英國人已經找到了龍家古寨與不死藥的線索——他手中握著真正的龍家後人。
自傳言流傳後,當年折損龍家古寨的所有門派便聯合懸賞此人線索,但這麽多年也未尋覓得此人存在的真實證據,之後英國公司轉入地下,關於龍家的消息不了了之,沒想到龍家人再度浮出水面,卻是在夜郎祭壇。
這個人,成了顧弦望口中的朋友。
英國盜寶公司的人,卻屢次對望兒出手相救,如今,更是救到了他們頭上,於情於理,不合邏輯。
自己的徒弟,幾分斤兩他很清楚,憑她自己,決計找不到雷晷所在,兩個丫頭片子,靠兩隻氣瓶就遊進來了,荒謬。
如果走鼠在其中沒有推波助瀾,那才是活見了鬼。
原來是她,白蘞心念電轉,“我明白了。”
她很快下了決斷:“尚九爺,如今我的性命在您手裡,您與走鼠之間是否要繼續合作,全憑您一念,但在此之前,請您先聽我講件舊事。”
尚如昀沒有說話。
“如您所知,當年龍家古寨事後,我們手中的所有線索一夕間盡遭銷毀,走鼠聲名付之一炬,此後多年,在兩位頭領的經營下,走鼠起死回生,但這三十年,我們從未放棄過再次尋找龍家古寨的事。”
“我們有人脈,有錢,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句實話,現如今,盜門我們不放在眼裡,’百曉生‘也得賣給我們七分面子,但就是這樣,整整三十年走鼠也沒有再摸到龍家古寨的一個邊。”
“每一次在我們靠近線索的時候,那根線頭總會被’偶然‘掐斷,您說得對,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頭兒也是這樣想的,當年混進我們隊伍中的人,根本沒有離開,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
“在花會當天,我們的內部網絡是完全封閉運行的,不可能有人能從外部侵入,只能是內奸。我們排查了所有監控視頻,發現唯一可能的嫌疑人竟是一個保潔人員,我們抓到她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視頻畫面裡出現她的時間,她本人正在雜物間偷懶睡覺。”
“我們封鎖了酒樓所有出入口,查驗了每一個客人,到最後都沒有抓到這個神出鬼沒的黑客。”
“就在當夜,我們得到消息,一位本該參會的道門門徒的屍體被發現在他自己的汽車裡,警方勘驗結果,他的死亡時間是花會當天上午,死亡原因是心源性猝死,簡單來講,就是暴斃。”
“但是在我們的監控視頻裡,他手拿請柬,大搖大擺地進出走鼠的地盤,沒有一個人發現異樣。”
尚如昀並不吃驚:“這件事,走鼠為何事先不提?”
白蘞直白地說:“尚九爺,容我反問一個問題,如果我們的敵人,可以自在變換模樣,甚至是身形,動作,口音,我們要如何才能抓住ta?”
尚如昀沉默了。
沒有辦法,他們甚至不能確定這個人會在什麽時間,抹殺掉某一個人取而代之,在他們之中,所有人都有嫌疑。
“所以,頭兒做了決定。既然黑客當眾放出人皮圖,意圖攪渾這池水,那麽走鼠就要趁亂出擊,我們有九分把握,這一次秦嶺的隊伍裡,一定也會藏著那精通易容之人,我們要把ta引出來,就在這個密閉的龍家寶穴裡。”
他們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那個人——或許現在可以稱之為龍家人——ta的實力遠不止易容這麽簡單,就像傳聞中的那樣,ta鬼魅不死,強得根本不像個人。
尚如昀緩緩睜開傷眼,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所以,你們還留了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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