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咳了聲,硬邦邦地說:“我這有瓶傷粉,老楊家自己的配方,你先撒吧。”
顧弦望:??
……這小子怎麽突然轉性了?
兩頭正都對著疑惑呢,邊上突然啪嗒一聲,打開了一支手電,強光打在屋梁上,散開一片,龍黎從包裡取出一罐藥水,伸手把顧弦望拉到她身邊的小塊空地,平直地說:“走鼠的藥對女人好一些,不留疤。”
“哦。”楊白白也沒多想,瞥了眼窗外開始漸漸散開的黑影,嘟囔:“你們走鼠還真挺花哨的。”
一個傷藥都得研發出祛疤款,果然有商業眼光,老楊家這點就是不行,嘖,還是太固守老本行了。
龍黎很沉默,在白光照射下一雙手又穩又快,醫用棉浸飽酒精,順著她傷口的走向一路擦拭,創口兩側摁得稍重,中心輕輕拂點,鬧得人一時刺痛一時癢,消完毒遇風就發涼,顧弦望的視線起初還直直地盯著她的手背,現在已經低到了自己的衣擺。
龍黎身上揮散著醇厚的酒味,像是經由谷物發酵的高度烈酒,初聞便覺嗆鼻,帶著股攻城掠地的攻擊性,很快經鼻入喉,未嘗也似淺飲,肚腹內微微發熱,那股熱意一直燒到顱頂,燒得她喉頭髮燙,不由吞咽,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疼?”她附耳問。
顧弦望沒防著她突然說話,那股沙啞的風驀地擦過耳骨,她渾身頓僵,機器人一樣說:“不疼,你、你可以用力一點的。”
她最深的一條口子在肩頭,幾乎是擦著骨頭割過,再加上這地方總是在活動,皮肉就翻卷成愈發駭人的模樣,龍黎費了很大功夫消毒,好在她們這次采購吸取了經驗,也采備了縫合器,隻聽著哢噠哢噠幾聲釘響,她皮膚上犬牙交錯的裂痕又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
葉蟬瞧著那傷口,齜牙咧嘴的搓手臂,感覺自己骨縫裡也跟著發癢,“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怎麽傷成這樣了。”
顧弦望搖搖頭,不知該怎麽形容霧林裡的東西,這當口,柴屋外剛消停不一會兒的嗡嗡聲,突然又響了起來,而且這次攻勢更加瘋狂,那麽小的蟲子聚集起來,竟能把柴門撞得哐哐直響。
楊白白’艸‘了聲,突然站起來,暴躁地滿地翻起垃圾。
葉蟬回頭:“你幹嘛?”
“靠,你瞎啊?窗戶碎了!”
第93章 喘息
葉蟬一怔, 稍抬身,越過楊白白的遮擋才看清楚,那側的木窗玻璃上有一角原本就已經碎出蛛網裂, 幾塊小的玻璃碴這會兒已經被撞出來了, 露出指節大的洞,眨眼時間十幾隻小咬就蹭著邊兒鑽了進來。
“臥槽!”
她當下跳起來, 也顧不上落點了,從地上抄起個餅乾塑料殼撲上去猛地蓋住那角落,但是這玩意兒邊角有個弧度剛好卡在窗框上,兩側被墊出條縫,小咬很快都從那條縫裡往她手腕上爬。
“嘶——”葉蟬瞪著眼哎呦一聲,眼看著自己手腕子立馬給叮腫了, 這蟲子太毒了, 和蚊子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它根本不怕你發現,就是要你疼,而且不知道它口器裡分泌出什麽奇特的毒素, 被它咬過以後血小板的凝血功能便會受影響, 半天那血都止不住,還在流。
“千萬別拍。”顧弦望見她抬手, 立刻喝止道,“這裡的小咬和隱翅蟲一樣, 身上帶毒, 一旦沾到它的身體馬上就會燒出腫泡。”
“哈?!”葉蟬都快哭了, 就這麽幾秒時間, 她手腕上已經爬了少說十幾隻蟲子,起碼有三四個地方在出血, “那那那那怎麽辦!”
“哎,艸。”楊白白啐了口,一把抓住她的腕子,嘩啦倒下半瓶水,瞬間衝了個乾淨,緊接著腳面前蹭,直接把地上死的活的都搓成泥,“上後面去!”
順手一拽,人就和葉蟬對調了位置,左掌啪的將薯片包裝袋拍在玻璃窗上,這東西有褶,一樣不合縫,他右手還抓了本精裝書,不知是剛剛從哪裡翻出來的,楊白白抬起腳代替左手堵著窗洞,翻開那書就準備撕紙:“找找有膠帶嗎?”
“等一下等一下!”葉蟬瞪大眼趕緊擺手,“這本書不能撕啊,這、這是已經絕版的譯本,這本《紅與黑》放七十年代能換兩箱茅台呐!”
楊白白抬眼瞪著她,眼珠子氣得鼓開幾條血絲:“你有病啊?要錢要命?”
“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本書真的很珍貴,我、我來堵窗戶行不行,你再找找別的!”
楊白白一翻白眼,嘴裡不知罵了句什麽,將書往她懷裡一塞,保持那個姿勢俯身下去又開始翻,葉蟬跟揣孩子似的把那書塞進外套裡,抬頭瞥見他腳踝上不知被咬了多少口,細密密的血絲流得滿哪兒都是。
這頭龍黎終於將顧弦望面兒上的口子都敷上藥水,緊接著用匕首將自己登山包的防水布側面割開,整個罩到她身上,叮囑:“待在這裡,別亂動。”
亂動…顧弦望大睜著眼,沒等反駁,已見她輕快翻過雜物堆,貼到牆邊,一手摁住那塑料袋的下緣,一手已經從包裡抽出了瓶大號的噴罐。
“讓開。”
楊白白:?
他腳猛縮,險些扯著襠,顛了兩步才站穩,面上有些氣急敗壞的紅——這走鼠的人怎麽回事?男女有別知不知道,突然挨那麽近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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