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閃開,龍黎立馬將塑料袋掀起來,噴罐口緊貼窗洞,塑料袋兩側摁緊,只聽著後面呲聲不絕,直噴了起碼半分鍾,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從塑料袋後頭溢出來,噴完,她將罐子收回來掂了掂,約莫用掉了一半。
“這什麽?”楊白白問。
“殺蟲劑。”龍黎又補充,“毒性很烈,吸進太多對人也有影響。”
葉蟬恍然地點點頭,難怪要等到進了柴屋才用。
楊白白嘖了兩聲,跺腳把腿上的蟲子甩下去,心說不進城還真不開眼,沒想到走鼠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難道整個江湖裡就只剩下憋寶這門還抱著老黃歷當寶,以為自己靠竹杖芒鞋走天下是件值得自傲的事?
正撓頭,突聽著顧弦望說:“你把肚子釘一下,已經裂開幾次了?”
楊白白低頭瞥了眼,自己這六十塊的T恤竟也被血浸出了高端彩暈的效果,難怪聞著血腥味這麽重。
“沒事。”他訥訥的,覺得擠在柴屋裡再掀衣服太尷尬,趕緊偏開話題問:“你是不是也沒找到內什麽螢火蟲?”
這局就算平了,他本想這麽說,卻見顧弦望突然從一直攥著的尼龍袋裡掏出枝發著熒熒紫光的小花,這下不由愣了。
顧弦望:“我在林間谷地裡發現了這個,或許熒燭火所指的並不只是螢火蟲——”
“你遇到了玉簫地蟾?”楊白白怔怔打斷,又看向地上的蟲屍,喃喃,“難怪這些蟲子會是這樣。”
葉蟬問:“什麽叫玉簫地蟾啊?”
楊白白說:“是種傳說中的’仙草‘,列屬天材之上,因為花開時候遠看像玉簫所以得名,古籍裡說這種草以前是種在昆侖仙池裡的,花期會發熒光,很漂亮,但是它本質上並不是植物,而是一種動物,它的根系是隻藏在土壤裡的屍蟾,以腐液為食,據說往土裡填的屍塊越多,這玩意長得就越好。”
葉蟬:……
她擠出個難以言喻地表情盯著顧姐姐手裡的花,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聳動喉結,咽下往上泛的酸水。
顧弦望也麻了,心想還好沒有先把這花送出去,“……那為何說這是仙草?”
“大概是因為原本種在昆侖仙山吧。”楊白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這東西在生長期時是個滋補的東西,但一到花期也就是土下地蟾成熟的時候,只要是踏進花壤裡的活物沒有能走出去的,“你、嘖,你這命還挺大。”
葉蟬惡心得直齜牙,還以為這東西有多大妙用呢,合著只是借了原產地的光啊,不過仙山會種這麽晦氣的草嗎?鬼山還差不多吧。
都是八字沒一撇的傳聞,但顧弦望是親眼看過那片熒海底下的腐骨的,當下收也不是扔也不是。
“能給我看看麽?”
楊白白挑眉回看:“難道你們走鼠知道這東西怎麽用?”
龍黎伸著手,耐心地等顧弦望糾結了會兒,然後才走來遞過花,她仔細瞧了瞧,淡笑道:“對天材地寶的收錄整理,憋寶說第二,誰敢論第一?楊家不知道的事,我自然也不知道,只是瞧著這花好看,便想多看兩眼,想來玉簫一說,算不得虛名。換個角度想,生死本是輪回常事,物盡其用也算天道,若我是神女,應當不會偏袒天性之異,食露的與食血的,又有什麽分別?”
葉蟬這麽一聽,“好像也是這麽回事,畢竟都是神仙了嘛。”
顧弦望覷她一眼,悶道:“但這花應該不能用來趕霧吧?”
“不知道。”龍黎笑笑,“總要有人頭一個嘗試。”
那也不是你,她心說。
葉蟬抻著脖子看了眼窗外:“欸,殺蟲劑好像真的有用。”
結果話音剛落,木門外就傳來篤篤篤的響聲。
“靠,這麽不給面子,又撞門?”
龍黎聽了片刻,說:“不太像是蟲群撞出來的聲音,這撞擊聲極有節奏。”
顧弦望突然想到了什麽,大步跨到門口,將一團口香糖紙摳出來,順著蛀洞往外瞅了眼,緊接著疾速拉開門,把碩大一坨東西給摟了進來。
葉蟬瞪著金烏,喜道:“好家夥,鳥爺,你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金烏一歪脖子,啾了聲,也不知在外頭吃了些啥,現在肚子溜圓,感覺又沉不少,顧弦望單手摟著它,手指無意從它的底絨裡拂過,竟在脖子間摸到了一條繩,將那繩提起來,便見下面系墜著隻浸滿血的布囊。
那是…龍黎掉的東西。
沒想到她沒找見,卻讓金烏給尋了回來。
顧弦望抬眸之際,意外瞥見龍黎微微蹙眉,那凝重神色轉瞬而過,很快複於平常。
楊白白反應過來:“這是鳥?”
葉蟬無語:“……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
借著手電光,他終於認出來:“它是金烏。”
“這家夥能把我們帶出去。”
葉蟬:“哈?”
楊白白兀自說道:“難怪一進霧林沒什麽異樣,原來是因為跟著金烏在走。”
“鳥類天生能尋向,而且這隻不是凡鳥,它多半不受霧蜃影響,所以才能找回來。”他對顧弦望說,“你和它說說,讓它給我們領路,一定能找回那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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