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漆黑而幽深，沉靜如夜色下的深海。

　　周老師微愣，與她相比，他竟然更多幾分慌張。

　　“沒有不清不楚。”

　　宋青嵐定定看著對面，語氣平靜：“我和她是清清楚楚的戀人關系，老師。”

　　周老師愣住了。

　　她竟然承認了。

　　即使在北京這樣的首都，女同性戀也不是可以擺到台面上說的關系。

　　無數人在世人面前掩藏自己，無數人中婚姻中掩埋自己。

　　她竟然承認了。

　　周老師一瞬間話都說得不利索了：“你、你們都是女生！你是我們班裡最優秀的女學生，她一個協和的，未來你們都有不可限量的前途，瞎搞什麽！”

　　“周老師，沒有瞎搞，我和她都很認真。”

　　宋青嵐直視他，語氣堅定：“我們的感情坦坦蕩蕩，清華也沒有校規說不允許女孩喜歡女孩，對嗎？”

　　-

　　“青嵐，你和汐汐到底是怎麽樣嘛！”

　　胡歡都要被憋瘋了，腦子裡一萬個猜測，一個比一個離奇。

　　偏偏當事人什麽都不說。

　　班裡開始起了一些風言風語，宋青嵐自然也感受到，看待宋青嵐的目光也和以往有所不同。

　　一次下課，兩人下一節課是同一個教室，胡歡抱著書包拉拉鏈，義憤填膺地說：“最近有人汙蔑你和汐汐的關系，給你潑髒水！”

　　“不是汙蔑。”

　　胡歡懷裡的書包險些摔了。

　　她愣愣的。

　　宋青嵐轉向她，定定地道：“不是汙蔑。”

　　胡歡再愣住，宋青嵐轉身。

　　胡歡回神，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不，對不起，我不、不是那個意思！”

　　宋青嵐問：“現在你知道了，你還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吃鵝肝壽司嗎？”

　　胡歡毫不猶豫：“當然！”

　　走在去另一棟教學樓的路上，她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以往那些宋青嵐對唐景汐的所有特別，一環扣一環，全都明白了。

　　她竟然還跟宋青嵐說想和唐景汐一起住！

　　我的媽！

　　胡歡尷尬得巴不得自己就地失憶。

　　眼看馬上就要進教學樓，上樓梯人會很多，不方便說話。

　　她連忙扯住宋青嵐的胳膊。

　　宋青嵐停下，看她：“怎麽了？”

　　胡歡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上次我、我都是亂說的，我對汐、汐汐沒有什麽想法的！”

　　她的手瘋狂地擺著，殘影都擺出來了：“絕對沒有！你放心！”

　　宋青嵐抿唇：“放心。”

　　胡歡松一口氣。

　　“就算你有，我也不擔心。”

　　“……”

　　胡歡黑線：“我也不差的好不好！”

　　當然了，她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只是跟你比呢，這個確實……個子差點，長得差點，腦子差點，賺錢也差點……”

　　怎麽回事？

　　胡歡越說越覺得悲傷。

　　宋青嵐忍笑：“好了，進去了。”

　　-

　　宋青嵐班裡的風波，唐景汐並不知情。

　　她和趙晴、崔思思和顧瑜平時同出同進，還去附近的購物中心玩。

　　面對異樣的眼神和路過時偶然飄過的竊竊私語，宋青嵐本人也沒有任何回應，仿佛一個局外人。

　　反倒是胡歡難受：“那些人好煩！真想把他們眼珠扣下來，看什麽看啊！”

　　她都這麽不舒服了，認定宋青嵐一定是在強顏歡笑，舉高了手拍她的肩：“想找我說話隨時都行，也不用裝的，心裡苦就說吧。”

　　宋青嵐淡淡笑：“我真的沒事。”

　　這不是第一次了。

　　幼時她為了旁人異樣的目光難受到夜裡蒙著被子無聲哭泣，如今傷不了她分毫。

　　她早已不是當年孤立無援的四年孩童。

　　胡歡佩服到五體投地：“我是真的服了，大神你是真的神！”

　　哪有人從來輕輕松松成神？

　　宋青嵐也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凡人。

　　“只是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宋青嵐笑著看向胡歡：“最近我又想了一個遊戲的雛形，周末到我和汐汐的家來，我們三個人一起討論一下怎麽樣？”

　　“真的啊？！”

　　胡歡一聽就綻開笑臉，厚著臉皮說：“可以煮個火鍋一邊吃一邊討論不？”

　　宋青嵐笑：“可以。”

　　胡歡：“耶！”

　　-

　　宋青嵐在寢室收拾東西，住了宿舍一周多，她準備繼續回小公寓和唐景汐一起住。

　　她的衣服不多，片刻就收拾好了。

　　背上包，她到了宿舍的電梯門口等。

　　等待的時候，給唐景汐發消息，說她今天先過去了，問她什麽時候來。

　　“叮”的一聲，電梯開了。

　　林芷蘭在裡面。

　　兩個人都有點意外，宋青嵐問：“你不出嗎？”

　　林芷蘭搖頭：“……我出去。”

　　宋青嵐這才想起，這座電梯是從上面下來的，林芷蘭應該是在寢室間串門，剛才上面下來，她還以為是從外面回的。

　　宋青嵐進了電梯。

　　電梯按鈕上數字1已經亮起。

　　宿舍樓的電梯很慢，林芷蘭很緊張，眼睛一直緊緊盯著電梯上方小屏幕的數字。

　　怎麽這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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