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武的人,心不能亂,心亂了的話,根基就散了。
金縝自小混跡在市井中,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對卞雪意的反應,也許,也許只是因為她太寂寞了,並不單是對卞雪意有什麽旁的情愫。
金縝原想出了酆都地界再給卞雪意找個棲身之所,但才到邊境,遠遠就望到那邊聚集著大批的軍士,更有蕭慕青親自坐鎮,此時闖關未免太過張揚。
金縝隻得退回去,暫避鋒芒,想等守備松散後再做打算。
可恨路上被四個蠢人耽擱了時間,不然何至於讓蕭慕青搶在她前面短路?
“遇上你之後,沒一件好事。”
金縝看著高燒中的卞雪意,忍不住又抱怨一句。
山間沒有人家,金縝只找到一處廢棄的破廟,她一腳破開門,將卞雪意背進屋去,再關上門。
破廟還算完好,擋住寒風,裡面供奉了幾座披紅掛綠神像,角落處結滿了巨大的蜘蛛網。
金縝道一聲“得罪”,手起劍落,劈斷了供桌,將木材堆起來生了火,將卞雪意推到火堆前。
再一摸,她的額頭比原來還要燙。
金縝掃視一圈,有了主意,足尖輕點,落到神像旁,解下神像身上的披掛之物,要給卞雪意換上。
供桌當初是山民自發打的,用的都是好木柴,來燒火剛剛好,柴火“劈裡啪啦jsg”地迸射著火星子。
金縝沒辦法對上卞雪意的眼睛,怕看見自己的面龐映照在她眸中的樣子,於是繞到她背後,一層層解下損毀的衣服。
卞雪意的身子僵硬得像石頭,可被暖意融化後,又柔軟得像是一塊綢緞。
金縝目光偏向一側,隻用余光完成換衣服這件事。
卞雪意貼身的小衣是丁香紫的,細細的絲帶懸在脖頸後,系在後背,說不出的精致秀氣。
金縝一隻手解不開,隻得直視她的背,雙手去解那細小的繩結,那一抹淡淡的紫落在金縝眼睛裡。
突然間,紫色也不是很難看了。
將卞雪意貼身的衣物架在火上烤,而她整個人用布料裹得嚴嚴實實,金縝又從山間找了些草藥和瓦罐,熬好了迫使卞雪意喝下去,她的情況才終於漸漸地有所好轉。
卞雪意倒在草垛上,在高燒和藥力的夾擊下,時不時發出囈語,宛如嬰兒般的呢喃。
金縝背對著她,打坐調整呼吸,可她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分明就是那些她極力想逃避的畫面,所有她沒有做過的事情,在想象中達到了巔峰,丟在草垛上,武力壓製,從脖頸吻,吮吸皮肉,輕咬指節……
金縝調息打坐,卻還是出了一頭的汗敗下陣來,她望著那些佇立的神像,她向來不信鬼神,此刻卻覺得那些泥塑之軀仿佛有靈一般,看穿了她的偽裝,看穿她皮囊下的肮髒和流動的欲念。
有幾個神像看著,心裡還在想著那些,是有幾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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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雪意燒退,終於醒來,睜眼打量,外面天已完全地亮了,還有幾分暖意,想來已是正午。
在角落打坐的金縝聽到她的動靜,也才緩緩睜開眼睛,像是睡了一夜被吵醒一樣。
卞雪意看到自己的貼身衣物在火堆上烤,臉一紅,而後又覺自己這個擔心實在多余,金縝是個君子,做事坦坦蕩蕩,幫自己換衣服實在情非得已。
“你換好衣服叫我。”
金縝走出廟去,將門關好。
卞雪意感受得到,一夜之間,金縝看自己的眼神中又增加不少恨意,不知自己是怎麽得罪她了。
卞雪意一邊換衣服,一邊感慨,這座廟可真夠破,廟裡的神像全都七零八落倒在地上。
第39章
卞雪意換好衣服, 推門而出。
她望見一片銀裝素裹之中,金縝迎風站在山邊凸起的石頭上,衣袂飄散在獵獵北風中, 一身傲骨, 長身玉立, 兩隻鳥雀落在金縝的肩頭,絲毫不懼怕她,還嘰嘰喳喳地叫喚著,時不時撲騰著翅膀, 晃晃腦袋,晃晃尾羽。
金縝抬手懸在右肩上方, 兩隻鳥喳喳地把腦袋昂起來去蹭她的掌心。
卞雪意有些緊張,擔憂金縝要將兩隻鳥的脖子擰斷,因而大氣也不敢出。
然而她隱約地聽到金縝似乎淺笑一聲, 並不為難兩隻鳥, 還撕下包子攤在掌心中, 喂給兩隻鳥吃。
看來,金縝倒也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嗜血之徒, 只是不知為何對上她卻獨獨那樣凶。
卞雪意還有些暈, 一手扶在門框上。
她輕微的動作卻激得屋簷上的雪滑落在地上。
聲音引得金縝回頭看, 兩隻小鳥瞬間撲騰著翅膀飛向無邊的天空。
“昨天的事,多謝了。”卞雪意微微福身向金縝道謝。
金縝的目光落在卞雪意身上,而後很快就移開,她不敢多看,怕心會亂:“不必道謝。我原不想救你, 不過受命於人,需要你留一條命。”
卞雪意感覺金縝很奇怪, 好像在刻意回避著自己,但說不出是什麽緣由。
“馬上就要到了。”金縝望著前方喃喃著。
“要到哪裡了?”
“你沒有資格問問題,”金縝說,“只有我問你答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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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南境內,一處金碧輝煌的皇家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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