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寶成郡主一直在等待秋奈帝姬來,就想抓住最後的機會找一找麻煩,“如此簡陋,如此粗鄙,這樣的宴會在京城確實看不到。”
秋奈帝姬滿面堆笑的臉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個無形的耳光,瞬間僵住了。
“帝姬有心了,本不必準備這些的。”完顏玉又跳出來打圓場。
但秋奈帝姬一想到那天晚上自己被完顏玉哄騙得落水,因此心中對完顏玉可一點也不敢親近,相較之下,她更覺得刻薄寫在臉上的寶成好接近些。
“前面這些女樂都是餐前菜,後面有好的。”秋奈帝姬說。
“真的嗎?我不信。”寶成才說完,就聽到台上的曲樂轉了個風格,空靈悠揚,接著,一個身穿胡服的舞姬登場。
舞姬蒙面,不過一看眉眼就是個美人。薄薄的上衣圍住了前胸,露出一節雪白的腰肢,裙子倒是寬大,但開衩開得很高,走動間一雙修長勻稱的腿若隱若現。
“有點意思。”寶成郡主松開懷中的美人,身子前傾,凝神望著台上的舞姬。
完顏玉心內卻一顫,怎麽會是她?
那一節纖腰,她丈量了一個晚上,一眼認出不是難事。
原本,那晚,她已經暗暗在心底做了最後的告別,發jsg誓不再見她。
可為何她偏偏又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還穿上這樣的衣服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睛下。
她對誰都可以這樣嗎?都可以像那天晚上一樣嗎?
那天晚上自己以為的隱秘,只是她日常的其中之一嗎?
完顏玉捏緊茶盞,並不飲茶,手掌顫動,茶水灑出來也渾然不覺。
“帝姬殿下,”寶成郡主難得尊稱了一次,“我收回剛才說的話,你倒是真有心了。”
秋奈帝姬一笑,心內暗想:真正的有心還在後面。
一曲舞畢,舞姬蓮步輕踏,不知從哪裡捧出一杯酒來,一步步朝兩位郡主的方向走去。
秋奈帝姬望著舞姬,她藏在袖子裡的手直發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想抽旱煙,想把旱煙杆緊握在手中緩解此刻心中的焦慮。
秋奈帝姬恨不得咆哮起來:這麽走路,真的很難不擔心你會絆倒,絆倒了,酒灑了,就全完了。
完顏玉望著那雙精致白皙的足踝,腦子裡嗡的一聲,全都亂了。
幾個人裡面,只有寶成,一點心事也沒有。
寶成郡主先嚷嚷起來:“美人獻酒,我來!”
說話間,寶成郡主已經擼好了袖子,只等舞姬再近前一步,就抬手把酒接過去,當然,如果舞姬不反對的話,摸摸舞姬光潔的小手就更好了。
秋奈帝姬身子僵住了,用毒酒,機會只有一次,必須毒殺難對付的那個人,還得一擊即中!這杯酒,必須給完顏玉!
秋奈帝姬出了一頭的冷汗,到底要怎樣開口才能不突兀嗎?要是一個字說的不對,肯定完顏玉會生疑的!
“這杯酒,是我的。”完顏玉自己開口了。
秋奈帝姬松一口氣。
“不是吧!”寶成郡主有些喪氣,“這麽美的舞姬,我第一次見,唯一的一次,你也要搶?算了算了,看你那麽可憐,就讓你吧。”
舞姬平穩跪拜在完顏玉面前,杯中酒一滴也沒有灑。
完顏玉抬手接過去,寶成郡主直勾勾地看著,隱約還覺得完顏玉摸了一把舞姬的手,舞姬隱約身體還顫了顫。
但寶成又疑心自己看錯了,完顏玉不喜歡旁人的觸碰,更沒有色心這樣的東西,何談去摸小手。
完顏玉將酒杯舉到唇邊,秋奈帝姬的眼珠子瞪大,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但完顏玉只是舉起酒杯,並不飲,目光始終落在那舞姬身上,直直地望著她的眼眸。
舞姬把頭低下去,並不敢與完顏玉對視。
“怎麽不喝啊?”寶成郡主對於周身的暗流湧動絲毫沒有察覺,只是覺得古怪。
完顏玉握緊了酒杯,命令舞姬:“抬起頭來。”
寶成郡主聽出完顏玉聲音有些冷冷的,她頓時撇起了嘴:完顏玉就是這樣,不解風情,對著這樣一個美麗的舞姬,凶什麽?
舞姬抬頭,不敢看完顏玉的眼睛,目光隻好落在完顏玉緊握酒杯的手上面,指甲上塗著的色彩光亮如新,想來,完顏玉很愛惜它們,舞姬的目光越發地閃躲了。
秋奈帝姬顧不上其他,隻盯著那杯酒,期待它在進嘴巴之前不要灑一滴出來,不然,都白費了。
“你希望我飲下嗎?”完顏玉問舞姬。
舞姬不敢開口,只是垂首,手指絞在一起,隱隱地在發抖,但並不搖頭。
完顏玉閉上眼睛,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秋奈帝姬已經很久都不敢呼吸了,眼珠子都要粘在那酒杯上了,很不得吼出來:快啊!快喝下那杯酒!
完顏玉猛地睜開眼,忽地重重地將酒杯放在桌上,隨後從身後摸出隨身的弓來,彎弓搭箭,弦繃緊,手一松,箭發出破空的聲音,直直地飛了出去。
“嗖——”
這一聲,刺穿了酒席上的安逸享樂,空氣瞬間凝固,如萬裡冰封。
寶成郡主愣住了,完顏玉的弓箭都是真東西,看著精巧,可不是孩童的玩具,是殺人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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