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秋奈帝姬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卞雪意心裡一沉,忽然明白了,秋奈帝姬已經發現自己逃跑,但秋奈並不派人來追。
莫聽就是秋奈用來牽製自己的人質。
秋奈抬手指了指太陽,又狡黠一笑,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卞雪意清楚,倘若自己日落前不回去,秋奈會將莫聽處決。
命運的愚弄,將這艘好不容易出發的小船又推回到岸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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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灑了一片金黃在群山之上。
“卞姑娘,你果然回來了。”守門的軍士這次得到了秋奈帝姬準確的命令,但是在看到卞雪意的時候,還是露出一抹驚訝的神色。
“帶我去見帝姬。”卞雪意如被人牽線的木偶一般,心如死灰,連一向明亮的雙眸也失去了神采。
“請吧。”軍士一邊帶路,一邊感歎,“世上,怎會有你這樣蠢的人?逃走了還回來,小心翅膀被徹底地折斷,再也飛不出去了。”
軍士所說,卞雪意何嘗沒有想過,但,她不能把莫聽丟下。
“到了,”軍士停在屋子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帝姬在屋內等姑娘。”
“好。”
卞雪意進屋,卻發現玄關處被屏風圍了起來,四個婢女手上捧著素色的衣服。
“帝姬不是要見我嗎?為何不見她的身影?”
婢女道:“見帝姬,需得搜過身,換過衣服,否則,要是你在衣服裡藏了些利器可怎麽辦?”
“姑娘就在這裡更衣吧,此處沒有外人。”
卞雪意沒法子,微微地抿緊了唇,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掉,由婢女檢查確認她並未攜帶任何武器。
這些婢女從被買進來就做的是為貴人更衣的事情,若說胴體,她們少說見過幾十個了,但這樣近乎無瑕的軀體,她們卻是頭一次見到。
檢查好,四個婢女將早已準備好的素色衣服穿在卞雪意身上,拉開玄關處的門,請她進去。
隨後四人退下。
卞雪意邁入屋子,聞到滿屋撲鼻的茶香。
秋奈帝姬正坐在桌前圍爐煮茶,茶水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桌上放了兩個茶盞。
“你果然回來了,”秋奈帝姬說,“本帝姬真是沒有看錯人。之前聽說你為了身邊的丫鬟,能將她護在身後,自己獨自與狼群對峙,我那時還不信。我現在信了,真的有人對自己的丫鬟還能如此掏心掏肺,真傻。”
卞雪意在她對面坐下了:“帝姬殿下,要怎樣你才能放過她?”
“本帝姬就是喜歡和聰明人說話,”秋奈帝姬抬手朝茶盞中倒水,將熱氣騰騰的茶盞推到卞雪意面前,“喝了這杯茶,我來詳細地和你說一說。”
卞雪意不動。
秋奈帝姬臉色一沉,向後靠著椅背,目光冷冷:“如此,你是不願意了。”
“那倒不是,只要你能放了我的婢女莫聽,我願意聽從你的差遣,至於這茶,”卞雪意有些無奈,“剛燒開的水,現在喝過於燙嘴。”
“哦哦,”秋奈帝姬一笑,拍著自己的發髻,有些尷jsg尬了,“不喝也罷,本帝姬直接同你說了吧。過幾日,寶成和嘉世郡主要離開,本帝姬會為她們舉辦一場盛大的送別宴。”
“需要我做什麽?”
秋奈帝姬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包用紙包著的藥粉。
秋奈帝姬將藥粉倒入茶水中,晃了晃茶盞,讓藥粉溶於無形,而後秋奈拿起茶盞,將茶水朝桌上一倒。
霎時間黃花梨木做的桌子上響起了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冒出刺鼻的氣味,平整的桌面冒出煙霧同時變得崎嶇不平。
沒過多久,那結實的桌面已經被侵蝕出一個巨大的洞來。
剩余的茶水順著洞流淌到木地板上,同樣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桌子下,秋奈帝姬將她的腳收了回去,免得沾上飛濺的茶水。
卞雪意見秋奈帝姬如此小心謹慎,便知這藥粉的威力了。
“你需要我將下了藥的茶給誰?”卞雪意藏在袖子裡的手不安地絞動著,她不希望是那個人。
秋奈帝姬眼睛一亮,眨巴眨巴,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煙,吐出一口悠長的霧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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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濕的地牢,莫聽蜷縮著抱緊自己。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走動的腳步聲,這讓莫聽渾身寒毛豎起,來的會是誰呢?
“帝姬吩咐了,只需見一盞茶的工夫,姑娘你也抓緊時間,別讓姐妹們難做。”一個粗嗓子的女人一邊丁零當啷地開著鎖,一邊說。
“知道了,麻煩這位姐姐了。”
聽到這個聲音,莫聽愣住了。
隨即,一個人影走進來,抱緊了莫聽。
莫聽不要她抱,奮力掙開,垂下頭,因為此刻過於狼狽,她不想讓那個被自己奉為神靈的女子見到自己這個樣子。
“你是誰?你認錯了!我不認識你!”莫聽用力地推開抱緊自己的人。
“莫聽,是我啊。你轉過頭來,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卞雪意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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