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在醫館門前候著, 不多時感覺地面一陣輕微震顫。
她抬頭,望見寶成郡主的護衛隊浩浩蕩蕩地朝自己這邊來了。
轎子落下,兩個侍衛撐起簾子,寶成郡主從轎子裡快步走出,渾身散發的冰冷氣息叫人不敢接近。
“她在哪兒?”寶成郡主看向小乙。
小乙指了指屋子內。
大夫從前遠遠地見過寶成郡主一眼, 可她到底是個小老百姓,哪裡見過這樣的排場, 跪在床邊,不敢直視寶成郡主鳳顏,她聽得自己小小的醫館內軍士跑步行進的聲音,身上的鎧甲甲片相碰撞著,一派的冰冷肅殺之氣。
寶成郡主站在床邊,看著床上昏睡中的完顏玉,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她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完顏玉的手,不過完顏玉素來就是這般的體寒,也察覺不到什麽。
“她怎麽了?”寶成郡主抬眼,目光掃向跪在旁邊的大夫。
大夫以頭搶地,出了一身的汗:“這,這……草民診斷不出。既沒有墜地,也沒有中毒,草民醫術拙劣,請郡主贖罪!”
說罷,大夫重重地又磕了三下,生怕閻王郡主一個不滿叫軍士把自己拉出去砍頭。
“別磕了,聽得人心煩。”寶成郡主怒斥一聲,隨即又看向小乙,“她說的可是實情?”
小乙肅立點頭。
寶成郡主霎時間明白了:“不是受傷,也不是中毒,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完顏玉不能為外人道的弱點,她對梨絕對忌口。
世上知道這秘密的人並不多,死去的完顏玉長姐、躺在床上的完顏玉本人,還有就是站著的寶成郡主自己和……
“那女子和她的仆從呢?!”寶成郡主杏目圓睜,眉頭倒豎盤問小乙。
小乙搖頭,啞著嗓子開口:“不知。不過,一路上,郡主隻吃過她給的東西。”
“哼,”寶成郡主冷哼著坐到床邊去了,“我知道,我就知道,我早就說過的,你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大夫聽不懂寶成郡主在說什麽,但隱約覺得自己的項上人頭是抱住了。
“傳令蕭慕青,召集酆都所有守備,全城搜捕這兩名女子,抓到的重重有賞!”寶成郡主一聲令下,城內如今三千多守軍全部出動。
寶成郡主又叫小乙將卞雪意主仆二人的衣飾、外貌細細地描述一番,很快傳給了所有人。
屋頂,一道黑影落下,掀開瓦片,將屋內所發生的一切都看見了,也都聽了個仔細。她眉頭微蹙,卞雪意不知什麽時候這般搶手起來,越多人找她,就越麻煩,不過比較好的一點是這些人加起來也全不是她的對手。
金縝注意到屋子裡那個戴面具的人,那人身姿挺拔,身段氣度都不是俗人,用的武器是百兵之首瀟灑長劍,可惜一個用劍的人卻是這些郡主身邊的狗。
金縝小心地將屋頂的瓦片蓋好,站起身來,在腦海中回憶酆都的地勢,卞雪意若是想跑,北面的城門最近也最快。
想到這裡,金縝不再耽擱,立刻施展輕功,足尖輕點,從一間間民宅的屋頂掠過。
小乙站定,卻覺得好像有一道凌厲目光刺在自己背後,她抬頭四望,並未看到任何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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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雪意和莫聽走在雪巷中,走得匆忙,沒留神,一扇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從裡面走出個邋遢的婦人來,她身上的衣服滿是補丁,頭髮也胡亂地束著,不成樣子,此人渾名晏閑,只因她是個不折不扣的混子,終日遊手好閑。
晏閑摸了摸身上僅有的兩個銅板,打算去買些酒來吃,不料兩個人正從她屋外跑過,與她撞了個滿懷。
“哎喲!”晏閑大叫一聲,扶著腰倒在地上,還不忘將撞倒她的人死死抓住,“哪個殺千刀的要害我?”
“抱歉,抱歉!”卞雪意連連道歉,要拉著莫聽走,卻發現這婦人扯住了莫聽的腿。
晏閑摸著懷裡的銅板,發現它們已經不知滾落到哪裡去了,頓時心痛不已:“我的錢!我的錢不見了!就是你們偷的!你們要是不交出來,我非得拉你們去見官不可!”
卞雪意不願多生事端,從頭上拔下銀簪就丟給這人,趁她分神之際,立刻地拉起莫聽就走。
豈料晏閑得了簪子,越發得寸進尺,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二人攔下:“這點破銅爛鐵就想打發我走?打發叫花子呢?”
恰逢此時,旁邊的大路上傳來路人的驚呼,又傳出軍士命令:“所有人,即刻返回家中,不得外出,發現不明人員,立刻上報,否則殺無赦!”
卞雪意聽得那聲音似乎離自己只有一牆之隔,不免有些緊張,若是此刻行差踏錯一步,前面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
晏閑卻看出了她二人慌張:“我看你們面生,不像是住在這附近的!你們怕不是軍爺們在找的人吧?”
“不是!我們就住在這附近,不過也從沒見過你這號酒鬼!速速讓開!我們不跟你計較,否則,我們拉你去見官!”卞雪意深知,此刻決不能露怯。
晏閑先被卞雪意的神情唬住,然而很快又從莫聽的臉上找到破綻,她獰笑著,死活就是堵著路口,不讓她們走:“蒙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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