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就是這樣,站著別動!”高陽長公主對卞雪意示意。
卞雪意被她突然的叫嚷嚇一跳,站在原地並不敢亂動。
高陽長公主來了靈感一般,鋪好紙張,抓起畫筆,迅疾地在紙上畫了起來,時不時抬頭望一眼。
眼見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了,卞雪意有些站不住。
好在這時,高陽長公主“啪”地將畫筆一放,拿起畫紙來,神情中全是迷亂,雖未飲酒,卻也像醉了一般。
“這就是我要的洛水仙子!”高陽長公主不住讚歎,嘴角揚起笑容,放下畫,朝卞雪意走去,看了幾眼又讚歎,但旋即臉又黑了下去,“可惜,竟跟嘉世郡主是一路人。”
卞雪意看得出這位長公主性格反覆無常,因此不敢多說什麽,只是閉上嘴巴,聽對方說。
“不管她帶你回來是什麽意圖,”高陽長公主忽然一笑,“她現在應該已經從女君口中得到那個消息,該很頭疼才是。”
說完,高陽長公主就喚侍女來,將卞雪意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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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聽從日薄西山等到月上梢頭,已經把最壞的可能都想了無數遍,直到聽到卞雪意的腳步聲,她站起身來跑向門口,見到了毫發無傷的卞雪意。
莫聽拉著卞雪意的手轉了幾圈,終於確信她沒受到半絲傷害,這才都放下心來。
“主子,您可算回來了,”莫聽擦擦眼淚,“那高陽長公主可有為難您?”
經歷了一路上的各種風波,莫聽已經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道理,有時,就算她們什麽也不做,還是會被卷入各種風波之中。
“未曾。”卞雪意搖頭,“她只是叫我站定了,為我做了一幅畫。”
“只是作畫?”莫聽有點不敢相信,“今日看她跟嘉世郡主水火一般……”
“我也奇怪,故而進入後格外警惕,幸而她並沒有任何圖謀。”
主仆二人說著話,未曾注意方才送卞雪意回來的婢女還沒走遠。
那婢女聽到她們的對話,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絲毫不加掩飾。
卞雪意和莫聽方才注意到這人,兩人對視一番,心道不好,閉上嘴巴不再說什麽。
“你們兩個,真是好笑,”婢女用袖子半掩面,笑得前仰後合,“山溝裡來的小麻雀。貴人不過是看你們好玩,逗弄一番,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可笑至極!那長公主是何人,豈會對你青眼?那嘉世郡主又是何人?怎會將你掛在心上!”
“這位姐姐教訓的是,我一定牢記在心,不做非分的想法。”卞雪意並不願多事,不動聲色將莫聽護在身後,對婢女微微一笑。
恰是她這謙卑的姿態,反倒壞了事。
那婢女見卞雪意性子這麽軟,也不頂撞兩句,反來了興致,瞥了一眼卞雪意的容顏,又看到卞雪意身上半舊的婢女服飾,以為她是哪個貴人身邊的丫鬟,眼珠子一轉,上前扯住了卞雪意的袖子。
“剛才還沒仔細看你,生得倒有幾分俊俏。”
那婢女臉上的表情卞雪意非常熟悉,一種典型的登徒子。
“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卞雪意想把袖子暗暗地抽回來,奈何,那婢女常年做活,力氣略大,反掐住了卞雪意的手腕,在她雪白的手腕上留下一圈紅痕。
“看你的樣子,在主家做事也不受重視,跟了我吧。”婢女毫不掩飾她的心思,“我雖然也是個下人,但好歹是在長公主身邊做事,還是有些私產的。”
“恐怕你誤會……”卞雪意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打斷了。
“我在城南有個鋪子,一處宅院,我幫你贖身,你跟了我,給你配兩個丫鬟,吃穿不愁,一個月一兩的月錢,每年做兩身新衣裳,怎麽樣?”婢女倨傲地看了卞雪意一眼,一個山野女子,應該是沒怎麽見過銀錢的,這麽多錢財,還不將她就地拿下?
莫聽終是忍不住,上前掰開婢女的手,結束了這一場鬧劇。
“這還不動心嗎?”婢女有些訝異,疑心是這山溝裡來的兩人沒見過如此多的銀錢,一時間暈頭轉向了。
“這些錢,您留著自己花吧。”莫聽氣憤道,“我家主子是天上星辰,你怎以為伸手可摘,莫說是你,就算是嘉世郡主,咱們也不高看她一眼!”
婢女哈哈一笑,笑這小丫頭:“口出狂言!也不怕閃了舌頭,若嘉世郡主眼裡有她,我便將這頭擰下來做蹴鞠給你們踢!”
“好啊,那我且等著!”莫聽說道。
“你們做夢之前,也不出門打聽打聽,嘉世郡主是何等人物,冰清玉潔仙風道骨,京城這麽多的高門貴女,從未聽說過她對何人有意,你一隻小麻雀,還想一步登天不成?”
幾人爭執不下之時候,屋外忽地傳來一陣腳步聲。
婢女本能地向外看,卻先被一陣光晃了眼睛,抬手擋了擋。
一行十幾人手捧托盤魚貫而入。
托盤上擺滿綾羅衣裝、各色發飾。
一眼望去,滿目閃耀,險些晃花了人的眼。
婢女一眼就注意到那衣服是南邊進貢的浮光錦所做,這衣料嬌貴難得,每年只有幾匹,就連高陽長公主也只不過前兩年得過些賞賜,做了一身衣裳,偶爾才拿出來穿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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