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成郡主試探著問:“你難道不曾聽說過嗎?卞雪意愛的是那位嘉世郡主。”
完顏玉笑道:“嘉世郡主?你是說那個可憐的怪物嗎?那種陰鬱扭曲的人,只會在黑暗的角落中爬行蠕動,誰會喜歡那種人呢?”
聽著完顏玉這樣說自己, 寶成郡主的心可比刀割還難受。
為了卞雪意, 完顏玉這樣地否定了全部的自己, 甚至幻想自己成了另外一個人,這樣就能得到了愛。
“雪最喜歡我了,即便在嘉世郡主身邊時,她也無一日忘記我, 我也記得我們的約定,只等她來了……”
寶成郡主不爭氣地背過身子, 狠狠地用袖子擦了擦通紅的眼睛。
完顏玉的狀態很不好,一會兒撫掌起身說是要去找雪,一會兒又在無人的庭院中對著空氣說話, 並不發狂, 但這樣子已經是瘋瘋癲癲, 好幾次赤腳步入全是刺的花叢中被劃破衣服和皮膚也渾然不覺。
寶成郡主惡狠狠地罵了自己,原以為驅逐了卞雪意是辦了件好事, 沒料到卻讓完顏玉失了神, 自己該死!
吩咐下人將完顏玉關在屋子裡, 不許放她出來。
寶成郡主立刻找上了應祺星,央求她為自己做一件事。
“能,能幫到你的話,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應祺星說。
“即刻派人往北,追上一支往西域的商隊, ”寶成郡主死死地攥著應祺星的袖子,“替我把卞雪意帶回來。”
應祺星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後, 立刻拍了拍寶成郡主的手背:“這不是你的錯,你也只是希望完顏玉離開那些讓她變差的人而已。相信我,我會把人囫圇個兒帶回來的。”
應祺星丟下手上的事務,帶了幾十個騎兵好手,就出發了。
一連十幾日,都沒有音信。
每天早上,寶成郡主都會登上城樓北望,可每一次,都失望地離開。
這一日,寶成郡主又一次失望地垂下了頭,忽地聽到不遠處響起一陣馬蹄聲。
她猛地抬起頭來,望見北面煙塵滾滾,幾十鐵騎從滾滾塵埃中如天神降臨一般現世。
寶成郡主激動地提起裙擺,跑下城樓,迎上前去,問應祺星:“她呢?在哪兒?”
說話間,寶成郡主不住地朝人群中張望著,她理應是喜悅的,但是隱隱地,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
卞雪意是姿容都出眾的人,人群中最獨特的存在,只要瞥一眼,應該是能一眼就認出她的。
可如今,這支隊伍中,沒有這樣的人。
“沒有卞雪意。”應祺星風塵仆仆,面色疲憊。
“怎麽會呢?”寶成激動,一把抓住了應祺星的手腕,“你答應過我的,會把她帶回來給我。你可是應大將軍啊,你答應過我的事,有哪件沒做到呢?”
應祺星不敢看寶成郡主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讓寶成郡主失望了。
“你倒是告訴我,她難不成是死了嗎?”寶成郡主心下一沉。
應祺星搖頭:“說不好。我追上了那支商隊,她們卻說卞雪意在半路不堪辱罵,在路上逃跑了。她消失的那片區域,是西域有名的魔鬼之地,商人們不敢找尋,隻得就此作罷。”
魔鬼之地?寶成郡主想起來了,她也曾去過那地方。
熱浪灼人,黃沙漫天,風一吹,露出沙土下的皚皚白骨,有牲口的,也有人的。
那地方,當地人從不敢進去。
連寶成郡主當年途徑時,也隻敢站在邊緣看上一看,並不敢輕易深入。
卞雪意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流落到那地方,說不準已經陷入流沙之中,被掩埋住了。
寶成郡主失望至極,失魂落魄地往完顏玉的府上趕去,她很忐忑,不敢說出實情,但又念著完顏玉已經破碎的神識。
數日來,完顏玉仿佛只有一縷的魂靈是活著的,寶成郡主很好地封鎖了消息,不叫外人知道完顏玉的狀態。
不過其他人倒也並未起疑,畢竟,完顏玉一向如此,深居簡出,並不願意與人走動。
誰人會想到這個驕矜自傲、光芒萬丈的嘉世郡主,如今被關在陰暗的角落中,穿上不屬於自己的皮囊,在暗處扭曲發瘋呢?
那個曾經皚皚如雪、遺世獨立的清冷人兒,如今不像人,更不像鬼。
寶成郡主的馬車才在郡王府門口停下,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郡王府門口大開。
寶成郡主怒氣衝衝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守門的丫鬟在台階上靠著柱子打起了盹兒。
“廢物!”寶成郡主怒不可遏,“若是有人趁機闖進來該如何?”
丫鬟瑟瑟地俯首認罪。
但寶成郡主更覺寒涼,從什麽時候開始,連一個丫鬟都敢這樣怠慢了?
正生氣時,更讓她驚恐的事情發生了。
她分明聽到完顏玉的房間內傳來爭執的聲音。
“壞了!真有外人趁機進來了!”
寶成郡主咒罵一聲,急忙提起裙擺一路小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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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妾親手做了些點心,你嘗嘗看!”宋靈雎悄悄閃身進去,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開。
連日觀察,宋靈雎早已經發現了郡王府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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