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身影忽然出現在那個男人身邊,馬尾辮,高跟鞋,黑長裙,從身形和側臉形狀來看,這應該是個極漂亮的姑娘。
是霧裡嗎?
但現狀完全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她需要馬上知道秦霜野到底是死是活!
“阿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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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叫我嗎?
秦霜野竭力睜開眼,但卻是一片模糊,仿佛被霧蒙住,喉嚨裡一下嗆咳出幾口血沫。
是誰?
毒蛇般的嗓音在腦海揮之不去,詛咒與她一生形影不離,恍若如何都掙脫不開的枷鎖,無數枯爪擁著她再一次墜入無邊無際的深淵。
“你看,這印記是溶在你血肉裡的,標示著你注定要與它們為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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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清晨,暖陽挾風。
在南榆還沒有被立為一線城市前,小村莊普遍貧窮,沒有超市,沒有醫院,沒有學校,只有大片大片罌栗花田,村民們那時靠種罌栗為生,源源不斷地將這些花偷運至緬甸。這個靠著大山的小村莊鮮少有汽車喧囂,龜裂的農田裡也不見有人勞作
一片破敗與頹廢。
秦霜野記事很晚,年少時很多片段都支離破碎地褪了色,只有少數刻骨銘心的記憶才烙印在心底。
遇見他的那一年,她進孤兒院剛滿兩年。
他也是那所福利院的一員,但卻沒有和那群“泥猴子”一樣安於現狀,反而桀驁不馴,一雙白淨修長的手天生就適合彈鋼琴。
少年倚著樹乾,手裡拿著的書紅底金邊,看上去貴氣極了。他一手拿書,一手插兜,白襯衫黑皮鞋,安靜的他與這裡的破敗格格不入。
他不應該在這。
至少不應該爛在這。
8歲的秦霜野這樣想著,小心裹緊了自己破舊的外套,長發被風兒揚起,透過縫隙望向那個專屬於小男孩的世界。
她在世界這頭看見了那邊的紙迷金醉。
仿佛這世界是空蕩蕩的。
小男孩抬起頭,和她對上目光,朝她遙遙招手,展露出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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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rch pigeons don't kiss crows because they die of goss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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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的旋律在山谷中回蕩,帶著夏末泥土芬芳的風呼呼刮過耳畔,遠方碧綠山頂忽然飄過一朵潔白的雲,緩緩向金紅的地平線流去;同齡的小夥伴朝她微微一笑,伸出他漂亮的手,牽著小姑娘在孤兒院破舊的鋼琴邊坐下。
她看著少年乾淨漂亮的指尖在琴鍵上跳躍,美妙的音樂緩緩流淌,恍惚間她似乎置身於舞會,沉浸在音樂的喜悅中,只可惜,她並不知道這首曲子叫做什麽。
The boy was disappointed and scattered roses all over the ground;
Someone will always pick it up
.
The girl sadly left a love poem
;
Someone will always remember her
.
小男孩重重留下最後一個音,這場只有一位觀眾的演出終於落下它華麗的帷幕。
“答應我,永遠不離開我。”
“好,一輩子!”
晚風將誓言卷走,輕輕藏進了天青色的天空中,烏雲不停翻湧,轟隆一聲,劈裡啪啦下起暴雨。
一望無際的荒原終還是起了雨霧。
You said you would never leave me.
I don't seem to like you anymore.
·
歲月將秦霜野的身量變高,臉上不再有快樂的笑容,嘴唇永遠保持在一條直線上,她習慣了漠視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Romantic until death.
暗無天日的囚室,秦霜野一個人站在中間,什麽也看不見,孤獨、憎惡、痛苦如潮水般飛快湧上前,要把她吞沒。
窒息的感覺怎麽樣?
窒息感在年幼時體驗過無數次,如今想起來也是記憶猶新。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患有抑鬱症,直到現在發展成雙向情感障礙才雲淡風輕地笑笑,就很普通,習慣了就好。
忽然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小提琴聲,囚室緊鎖的大門開了,一個身量高挑是人站在門框中,自顧自拉著小提琴。
無論如何竭盡全力,她都無法看清夢中逆光而立的人的面孔。
那個人影如同未知數,捉不住,摸不透。
“I am not ——”她聽見有人在悠揚動聽的旋律中唱著,還聽見了手.槍上膛的哢嚓聲。
“I am not your salvation.”
下一秒,砰!子彈在淋漓鮮血中洞穿了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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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喀……!”
“病人醒了!快,通知刑偵支隊!”護士在嘈雜人聲中喝道。
秦霜野止不住地咳嗽,血沫飛濺到雪白的病服上,在夢境與現實中反覆橫跳,要把她逼瘋,緊接著她抱頭開始尖叫起來。她猛地拔掉針,想要起身下床,卻被蜂擁而上的醫護人員七手八腳摁回病床。
護士找準時機準備給她來一針鎮靜劑。
“她只是受了點刺激,還有點腦震蕩,你不需要拿這種東西來讓她安靜下來!”混亂中,一雙有力的手按在她肩膀上,秦霜野瞬間安靜下來,睜著眼睛直勾勾盯著楚瑾。
由於剛從夢境的狀態下清醒過來,秦霜野的尾音還是有些不穩:“楚瑾?”
“我在。”
雖然沒人看,但是還是要寫寫,畢竟自己喜歡就好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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