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林冬無奈地歎了一聲,好像很嫌棄似的,使勁往後挪了挪,盡量不觸碰余清麗的身體。
“你現在可以摟著我的腰了,特殊情況,我不會怪你佔我便宜的。”
“呸,不稀罕。”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余清麗罵了一句,又是猛一加速,車子往前竄去,不過這次林冬早就握緊了後座的行李架,並沒有讓自己的身體失去控制。
“嘻嘻,又想害我,不知道我早有準備吧。”林冬特意得意地湊到她耳邊說道,還故意將鼻子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根上,心裡突然有了報復的快感。
這回余清麗既沒說話,也沒再使什麽壞,就那麽毫無反應地、安安靜靜地往前開著,林冬偷偷瞄了一眼小小的後視鏡,從裡面看到,她的臉紅得像蘋果。
余清麗抿著嘴唇,兩眼直直地、空洞地望著道路遠方,也不知道是陶醉還是痛苦,總之是一種飄忽的、奇異的神色。
山風吹動路兩旁的白楊樹,泛黃的葉片發出嘩啦啦拍手的聲音,還有一些飄落下來,在那刹那,她們兩個人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像是進入了慢鏡頭。
落葉飄零,長發飛舞。
林冬就那麽雙手支在後座上,欣賞著這一切,平靜地似乎連呼吸都忘掉了。
如果可能,生命就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短短五百米的林蔭路,兩個人像度過了一生。
“喏,這就是鏡水小學。”
余清麗將停在小學門口,透過緊閉的大鐵門,遙望裡面正在列隊升旗的學生和老師。
“可惜了,進不去呀,余老師。”
門衛老頭一眼就認出了余清麗,跑過來把小門打開,熱情地說道:“余老師,難得回來一趟,進去看看吧。”
“他怎麽認識你?”林冬問道,身下的電瓶車已經開進了校園。
余清麗自豪地說道:“我大學寒暑假,都在這裡支教啊,他們當然認識我了。”
“也是,認識你的人那麽多,我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林冬酸酸地說道,從停下的電瓶車上跳了下來。
余清麗在車棚裡停好電瓶車,過來拍了一下林冬的肩膀,用老師特有的氣息說道:“林冬同學,你永遠是最棒的。”
“嘁。”
在校園裡轉了一大圈,余清麗說得口乾舌燥。
“嘿,余老師!”
一個拿著課本的女老師叫住了余清麗,“來,跟我去辦公室坐坐,老師們都很想你呢。”
“一起去吧?”
余清麗邀請林冬,林冬趕緊擺擺手,“我可不去了,我對老師辦公室有心理陰影,我在這邊等你好了。”
余清麗隻好笑笑,跟著那個女老師跑開了。
校園裡,有一片杉樹林。
杉樹長得又高又直,十分粗壯。
正是百無聊賴的時候,林冬望著這些樹木發呆。
突然,她回想起小時候和同學在這種樹上刻名字的事,便掏出路上撿到的一把小刀來,心裡琢磨著,該刻些什麽呢。
林冬到此一遊?俗氣。
祝余老師天天開心?太長了。
轉念一想,刻中文字比劃也太多了,想想都累得慌,不如刻幾個英文字母吧。
一個大膽的念頭升了起來。
她鼓起勇氣,揮動手裡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在樹乾上刻了起來。
只花了半個小時,就刻好了。
從上到下,一行字。
林冬走到遠處,回望了一下,臉又一紅。
“這樣恐怕不太好吧,要是讓余老師看見……她該會是什麽反應啊?”
這麽想著,她不禁懊悔起來,走上前去,想要把這行字給刮掉。
“林冬,你在樹林裡幹嘛呢?”
余清麗喊道,同時好奇地跑了過來。
林冬立刻轉過身來,面朝余清麗,背對樹乾,用身體遮擋住了樹上的字。
“沒,沒什麽。”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余清麗走了過來,打量著她的臉。
“鬼鬼祟祟的,還說沒什麽。”
她翻了個白眼,趁林冬不注意,突然一使勁,把林冬拽到了一邊,樹乾上的字露了出來。
“I love Joy.”
第二十章
余清麗變得平靜又疏離。
換句話說,她開始在林冬面前端起老師的架子了。
“這是我的學生林冬,對,很優秀的一個人,現在是一家公司老板。”余清麗向新來的親戚朋友介紹道,充滿了長輩的那種很看重你的客套勁兒。
兩個人的距離從之前的不超過五十厘米,猛然擴增到了一米的距離。
林冬敷衍地朝別人笑了笑,心裡十分後悔,不該在那小學的樹上刻上那樣一句話。余清麗她不會理解兩個女人之間的感情的,她只會認為這是病態的,不可理喻的。
好在十月二號這天上午要出殯,瑣事繁忙,兩個人誰也顧不得去想那些叫人尷尬的東西。
厚重的柏木棺材運到了。
據說這樣的棺材足足要八千塊,而且重量之大,需要吊車專門起吊才能移動。
一輛由拖拉機改裝的平板吊車將棺材從平板上吊了下來,放到了門前的空地上,棺材蓋也被七八個大漢移開,露出了幽深的內部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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