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來聽解說的女生們發出了羨慕的驚詫聲,明憶姝混在人群中,靜靜看著展櫃裡冰冷的陪葬品,亦是感受到了亙古千年的真摯情感。
可惜她死在二十一歲,沒機會見證屬於自己的浪漫情意。
再醒來,便在相府了。
明憶姝出神地望著手中的玉笛,露出了些許笑意,她想,真好,那種令她生羨的事情居然也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她若是在這個世界死去,也定要選此物做隨葬,不枉來此一遭。
姑姑待她的好,她此生此世都不會忘懷,明憶姝緊緊將玉笛放在心口,將自己一輩子的真心都托付了出去。
從某種角度來看,古代聖手的靈氣是現代科技無法還原或者複刻的,明憶姝去往梅園的路上,一直欣賞著這玉笛,描摹每一處細節,感受著上面渾然天成的靈氣。
蘇倩兒見明憶姝高興,也跟著笑意盈盈:“姑娘快試試,等丞相今日回了府,就能聽姑娘的曲了。”
明憶姝含笑應答:“好。”
除去在薑瓊華面前,明憶姝很少露出這般動人的笑意,蘇倩兒一時間看癡了。
梅園無人,花與雪加起來都不敵明憶姝的美,她就靜靜站在那裡,不需要特意做什麽表情,就能美得驚心動魄。
蘇倩兒退開幾步,耳尖微紅,小聲道:“我去風口給姑娘擋擋寒意。”
明憶姝一向慣著手底下的小姑娘,哪怕對方用這麽蹩腳的理由,她也不會拒絕,隻以為對方是想去賞雪玩。
“雪天路滑,你小心些。”明憶姝叮囑道,“別摔了。”
蘇倩兒耳廓更紅了:“嗯。”
上好的美玉,流出的笛聲也是清越動聽的,明憶姝獨自站在梅園中,蘇倩兒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專注地看著她背影,不知不覺就入了迷,等回過神的時候,腳踩著雪已經凍僵了。
世上怎有明姑娘這般心善人美的主子,蘇倩兒一邊冷的哆嗦,一邊感慨,明姑娘被丞相那般寵愛也是有道理的。
就在蘇倩兒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時候,曲聲突然停了。
後面似乎來了人,蘇倩兒匆匆看了一眼,在一片雪色中瞧見了一個令人生厭的人。
“姑娘,快走!”蘇倩兒有些著急地朝明憶姝走去,小聲提醒她,“康侍郎貪色成性,咱們別和他碰面,怪晦氣的。”
明憶姝聽說過這個名字,此人在姑姑手底下辦事,這段時間確實受到了一定重用,仗著這一點,康侍郎沒少禍害好人家的姑娘。
她不想與對方碰面,哪怕一丁點的寒暄都會讓她感到惡心,梅園這般大,繞路避開還是可行的。
然而,梅園雪色下,人影總是顯得格外亮眼,明憶姝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有人喊了聲留步。
明憶姝沉默地停下,心底的厭惡愈發嚴重。
“方才可是這位姑娘在吹曲兒?”康侍郎裝模作樣地行了個文士禮,卻是仗著四下無人,主動繞到明憶姝面前討嫌,他調笑著說,“這曲子當真出塵動聽,本官閑來無事總愛在勾欄酒樓聽點兒小曲,聽來聽去,都沒有聽過姑娘方才吹的曲,不知姑娘可否賞臉為本官再來一曲,好解解饞。”
他當然不可能聽過,畢竟明憶姝吹得是現代社會音樂家譜出來的曲,經過上億聽眾的鑒賞,藝術造詣哪裡是勾欄酒樓比得上的。
明憶姝正要說什麽,她身邊的蘇倩兒突然出聲站了出來。
蘇倩兒上前幾步,為明憶姝擋住康侍郎令人生厭的目光,說道:“方才是我吹的。”
康侍郎在明憶姝身上的收回視線,饒有興趣道:“哦?是你?”
他還以為是面前的那位美人呢,沒想到居然是這小丫頭。
明憶姝討厭他的視線,又擔心蘇倩兒被盯上,於是告辭道:“天寒地凍的,不知康大人來相府何事,我先帶人回去了,慢走不送。”
這話一出,康侍郎被美色耽誤的腦子終於回過了神,他這才聽出明憶姝像是丞相養在府裡的貴女,自己竟然一時不查,打擾到了對方。
丞相府裡有人,所有手底下辦事的人都是知道的,康侍郎沒膽子打這位的注意,也幸虧吹曲的不是她。
他今日來相府面見丞相,卻是聽到丞相入了宮,正準備離開呢,又聽到了梅園傳出了曲音,這才來瞧了瞧。若是尋不到美人,找個會吹曲的女子回去褻玩也是不枉此行的,他正得丞相重用,和相府討要一個歌女當然不成問題。
“原來是明姑娘,本官險些沒認出來。”康侍郎視線再也不敢亂看,而是落到了蘇倩兒臉上,“明姑娘手底下的丫鬟長得倒也貌美,本官瞧了覺得好生喜歡,不知姑娘可否割愛給本官……”
□□滔天之人,目光也髒得很,蘇倩兒有些害怕地繃緊肩背,但一想身後的明姑娘,硬是堅定地一步沒退。
康侍郎:“瞧瞧這小姑娘,本官又不是豺狼虎豹,你跟了本官,本官可是要好好疼你的。”
最後幾個字堪稱是威脅人了,蘇倩兒手腳都在顫抖,想到自己的結果,怕得險些要哭。
此情此景,明憶姝好似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面前是朝她吹口哨的男同學,毫不避諱地端詳她的臉,如果得不到好臉色,就要張口謾罵侮辱。
“康大人自重。”明憶姝將蘇倩兒護到身後,斬釘截鐵地對回絕了康侍郎,“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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