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有什麽人和事能牽動她的心了。
她這一生,生於灰燼,長於荊棘,注定不可能成為一個和善之人。
年少時家族衰敗,她學會用惡劣手段來保護自身。
十八那年遇人不淑,信了唐廣君的幫助,信任被人作踐。
二十八歲,她受難,看清了歹人,報仇殺死唐廣君,便再也不敢把心再掏出來給人看了。
也罷,這樣的日子也習慣了。
空乏的歲月裡,唯有權勢與死人不會辜負,只有身居高位睥睨人世,才能叫她有實質的滿足感,就算那些人齊齊唾罵她如何?只要她將大權握在手中,唐廣君就算詐屍都沒辦法順心遂意,天底下無人能欺她,哪怕皇帝見了她——都得跪!
史書將由她的心意改寫,幾十年幾百年幾年前年後,她會成為後世歌頌的存在,就算眼下無人哭她,後世淺薄單純的讀書人也會崇拜仰慕她,後人挑燈拜讀她,文人賦詩吟誦她……
對。
不該再重蹈覆轍,不能再受製於什麽人,任何對她有掣肘的存在,都該去死。
薑瓊華想著想著,頭越發地疼,情緒昏亂煩躁,無數個聲音在她耳邊發瘋。
她亦要瘋掉。
該用什麽來緩解頭疾?
薑瓊華摔碎了玉枕,弄出巨大的動靜,依舊沒能喚回半分神智,她張了張嘴,下意識地要喊出某個名字。
不可——
於是她改口,抬高聲音喚道:“伯廬。”
無人應答。
薑瓊華起身披了件衣裳,再次喚了聲伯廬,這一次,是外頭守夜的丫鬟進來了。
那人唯唯諾諾地開口:“丞相大人,管事有事出去了。”
“他能有什麽事?”薑瓊華情緒不好,話語中都帶著不滿,她問,“伯廬去做什麽了。”
丫鬟顫抖跪地,聲音發抖:“奴婢不知。”
薑瓊華下意識地以為伯廬也要背叛自己,她壓著一腔怒火,急匆匆朝外走去,試圖抓個正著。
她沒讓任何人跟著,一步一踩雪地走到了某一個方向。
被寒風大雪一吹,薑瓊華猛地停下腳步,發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走向了柴房。
自己在做什麽糊塗事?
薑瓊華瞬間厭惡起自己來,她恨不得把手腳剁去,好艱難維持那點薄面。
夜裡實在風大,薑瓊華感覺骨頭都被凍硬了,她在雪裡徘徊良久,試圖將暴躁的情緒壓下,叫頭疾被這冷風一起凍住,便能緩解痛苦……
一腳倏地踩滑,薑瓊華踉蹌一下,身影一晃,她低頭瞧了片刻,借著月光的映照看到了地上的幾行腳印。
雪又新添,夜已過半,是什麽人走向了柴房?
作者有話說:
弱弱問一下大家有多余的月石嘛,這裡有個想要封面開圖床的作者,她沒有月石,也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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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藥瓶
◎你敢給孤甩臉色?◎
何人去見了明憶姝?
在這個境地,丞相府之內居然還有人敢冒著危險去見明憶姝?
薑瓊華不知不覺起了一陣火,待她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掌心已經被指甲掐出了一道道血痕。
明憶姝……
念著這個名字,薑瓊華情緒複雜,就連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為什麽?為什麽在得知有人更掛念明憶姝時,她會如此憤怒?
不,不只是憤怒,還有嫉妒。
明憶姝是她的,她可以寵愛明憶姝亦可以懲罰對方,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配去染指這個人。
薑瓊華心裡像是堵了一塊凍雪,一想到明憶姝也會對別人道謝,用那種全心全意的目光注視其他人,她就氣得牙癢。
這麽多年了,薑瓊華獨攬強權,為人霸道強勢得很,她想,千萬不要被自己看到來人,否則她一定要把那個人千刀萬剮。
抱著如此惡劣的心思,薑瓊華咬牙走向柴房,目光陰狠晦暗,像是夜襲的虎豹豺狼。
可就在她走到關明憶姝的地方時,卻不見任何人。
薑瓊華走近,去柴房門口站定,一低頭——雪地裡全是凌亂腳步,不止一人來過。
門口,赫然是一瓶藥與一把鑰匙。
藥瓶是新放在地上的,沒有沾雪,而那鑰匙已經有一會兒時辰了,被新下的雪覆蓋了薄薄一層,若是不仔細看,怕是還不會發現。
柴房的門鎖得並不嚴實,只要用力推,就能弄出一條手臂寬的縫隙來,剛剛好讓裡面的人將東西取走。
為什麽不取?
是不敢,還是不願?
薑瓊華沒有想明白,她俯身拾起鑰匙,走神之時便順其自然地打開了門。
月光順著門的縫隙流瀉而入,照亮了陰暗冰冷的柴房,借著這一點兒光,薑瓊華仔細朝裡頭瞧去——明憶姝萬千青絲如瀑般散下,她抱著膝坐在一處空地上,肩頭因寒冷而微聳著,整個人顯得愈發單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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