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似乎能感知到容夙的不解,解釋說道:“是這樣的老大,顧劍安似乎是在烈陽地窟裡有什麽機緣,反正他出來後就閉關修行,再見到他時他已經成了內門弟子了。”
比起他用了三階破境丹才突破到通玄境一重,顧劍安不僅修為比他高,所用時間還比他短。
該說不愧是天道之子麽?被天道眷顧的天之驕子不能以常理揣度。她如果沒有石室那一出,只怕現在也要被顧劍安踩在腳下。
容夙想著想著,想到了別的東西上面。比如那座“桃花源”般的洞天福地,後來她才知道那是程老的生死幻境,那裡本來是顧劍安先發現的。
如果她沒有跟隨顧劍安而至,那就不會發現石室,不會和南宮焰糾纏不清,不會有現在通玄境六重的修為。
那麽踏足石室的人或許會是顧劍安?龍形面具原先的主人也應該是顧劍安?
容夙垂眸,腦海裡想到了在外門藏書閣時,小光球曾說顧劍安以後得罪南宮族,是那位其貌不揚的灰衣老者護住的。
那所謂的得罪——她在心裡陳列著知道的東西,似乎真能將前後因果都相連起來,小光球口中的世界線,隱約也能窺見一二。
“嘭!”一聲巨響驚醒了容夙。
她抬眸看去,正看到顧劍安橫劍蕩開一人,沒有余力應對剩下的人,胸膛被誰一腳重重踢到,整個人都倒飛出去,摔在地面上激蕩起迷蒙塵土,灰頭土臉的,哪裡還有白衣沉穩的風采?
就算他是天道之子,現在也是很弱小的天道之子。
容夙心裡壓抑的情緒去了幾分,饒有興致地看著顧劍安趴在地面上挨打,和前幾日的王小虎如出一轍。
身邊王小虎的聲音有些著急:“老大,你不出手救他嗎?”
容夙不由回頭,在看到王小虎幾乎掩飾不住的著急時,目光微動,心想顧劍安還真是了不起,能讓以前隻想殺他的王小虎如此關心他,這也是天道之子獨有的親和力嗎?
似乎是看出她的嘲諷,王小虎低著頭解釋了一句:“烈陽地窟一行,我從顧劍安身上,見到和學到了一些東西。”
他原先不覺得恃強凌弱有什麽不對,但顧劍安後來比他強了,卻沒有那麽做,反而在妖獸殺來的時候還能挺身而出,進而救了他和很多外門弟子。
王小虎還是不以為意的,但他看到、想著顧劍安那一刻的身影和拿劍不退的手,不能說沒有一點觸動,所以因為那點觸動,他想他或許能做出一些改變。
所以他才能對四劍堂的幾人說那樣的話,畢竟他現在是內門弟子了,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有天差地別,他想試著靠別的方式往上爬,然後就遇到了容夙。
容夙看著他臉上那抹迷糊和複雜,垂眸不語,只看著顧劍安被打到頭破血流,許久才低低說道:“你很希望我出手救他?”
王小虎沒回答,或許是看到容夙面上的陰鬱表情而不敢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容夙答案。
眼前這個曾經帶人在外門恃強凌弱、進了內門被別人打到重傷的青年,不但對顧劍安沒有一點嫉妒不滿,還很希望顧劍安能得救。
她不由笑了一聲,聲音輕飄飄:“那你去問問顧劍安,如果我出手救了他,他以後願不願意效忠我?”
王小虎一怔,沒有立即去問,想來是他心裡早知道答案。顧劍安和他不一樣,他不因四劍堂屈服,自然也不會因四劍堂向容夙這個曾經的外門第一屈服。
容夙於是又笑了一聲,聲音滿是不解和反問:“所以你要我出手再得罪四劍堂一次,去救一個對我無用的人?我什麽時候成了大善人了?”
王小虎沉默不語。
所以容夙最後還是沒有出手,但顧劍安還是得救了,出手的是一個白衣清冷的女子。
“你們在做什麽?”那女子自遠處而來,隻低喝一聲,那幾人便大驚失色,有的著急收劍收刀,有的低著頭聲音恭敬喊道“蘇真傳”,有的則觀望四周打算開溜了。
顧劍安還趴在地面上狼狽不堪,感覺那幾人沒再打後抬頭,看見女子的面容時一呆,低低喊了聲“蘇師姐”。
蘇師姐看著顧劍安淒慘的模樣皺眉,伸手去扶他,四劍堂的那幾人見狀忙溜走了,蘇師姐扶完顧劍安後看不到人,顯而易見有些懊惱。
容夙站在不遠處打量著白衣女子,心裡約莫知道了她的身份。
能以真傳稱呼的只有正陽宗十大真傳弟子。而這十位弟子裡面,正如姓雲的只有雲步秋一個,姓蘇的也只有蘇明雁一個,眼前的白衣女子應該就是蘇明雁了。
白衣清冷,眉眼含雪,腰系美玉,眼前人看著跟凡俗二十多歲的女子差不多,樣貌和氣質卻非凡俗女子能比,此時正拿手扶著顧劍安的手臂,半點不嫌棄他染上的鮮血和泥土。
容夙回頭看看王小虎,青年面上有放松的神色,估計是欣慰於顧劍安沒有被打死或者打成重傷。
他調息了幾日,外傷看著已經無礙了。
但前幾日他跟顧劍安一樣倒在地上任人欺/凌的時候,怎麽就沒有一個蘇明雁出來相救呢?所以蘇明雁是隻救天道之子,還是只有天道之子才能有這樣的待遇呢?
容夙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的笑聲不大,但這裡很靜,所以那名叫蘇明雁的白衣女子聽到了,她抬眼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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