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裡的方盒小心翼翼遞給上前來接的仆從,目光緊緊追隨著方盒。
直到方盒被那仆從放到南宮焰面前的青玉案上,他才再次開口:“梧桐玄盒裡裝著的便是我正陽宗立宗根本,九階神器正陽鑒。”
南宮焰的眼神也變了,縱然她再心性不凡,事關修行路和自身性命,眼睛裡還是多出一絲欣喜。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陳副宗主口中以梧桐木做成的方盒,摸著上面雕琢得精心的朱雀血紋,還有陣道大能嘔心瀝血結出的無上陣印,然後緩緩打開了古拙典雅的盒蓋。
廣闊大殿內霎時多出一股灼熱滾燙的氣息,如一層一層的熱浪洶湧而至,席卷了整座宮殿。
熱浪和所有的灼熱感都來自於玄盒裡的東西,那是陳副宗主口中的九階神器正陽鑒,是正陽宗最重要的寶物,同時也是一面圓如太陽、金光閃閃的古鏡。
翻過古鏡的背面,能看清上面有著一個遒勁有力而古樸的文字,是正陽宗的陽字。
這便是正陽鑒,是融了一半神獸朱雀血液和諸多神石,以最原始的鍛造手法制作而成的。
僅僅只是放在面前,甚至不用催動其勢,已然有這樣熾熱如焰火灼灼的威壓。
南宮焰離得最近,幾乎是一瞬間,她光潔飽滿的額間多出一層細密的汗,順著臉上輪廓一直往下淌,她那襲華貴非常的衣裳肉眼可見地濕了一層。
但她的臉上卻有發自內心的笑,唇角往上揚,眉眼皆粲然生輝,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然後她動動手指,“啪嗒”一聲合上了蓋子,有著朱雀血紋和無上陣印的盒蓋將那些熱浪都阻在梧桐玄盒裡,大殿重新回到清涼舒適的溫度。
南宮焰看向了陳副宗主,面上笑容真實了很多:“辛苦陳宗主跑一趟,焰感激不盡。”
陳副宗主嘴角抽了抽,心說正陽宗連鎮宗根本都拿出來了,可不是只要南宮族大小姐的感激的,當然有也很不錯。
“南宮小姐多禮了。”陳副宗主依依不舍地將目光從那方梧桐玄盒上移開,看向了南宮焰,聲音朗朗:
“雖說南宮小姐出自世族,該懂的都會懂。但老朽還是要多說幾句,這畢竟關乎我正陽宗根本,請南宮小姐一定要慎重。”
“陳宗主放心。”南宮焰面上笑容不變:“待本小姐順利融合鳳凰血脈,一定完璧歸趙。”
說到鳳凰血脈,南宮焰莫名想到了烈陽地窟石室裡的鳳凰圖刻,以及上面那一縷屬於她的鮮血。
然後她想到了容夙,想到那人臉上的刀疤,想到她將她壓在石室石門上的動作,以及醒來後的打鬥,她趴在她身上不顧風儀施展牽魂術的樣子,最後是該死的生死結。
想到生死結,南宮焰眸子裡陡然生出一簇憤怒的焰火,她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但正陽宗都將正陽鑒拿出來了,她怎麽還能因為一個外門弟子去遷怒正陽宗什麽?
然後南宮焰就看到陳副宗主低頭沉默了一會,抬頭時聲音多了一絲堅定:“南宮小姐,老朽還有一事想請教。”
“陳宗主請講。”南宮焰藏在袖子裡的手攥緊,死死壓住心底來得突然的暴戾情緒。
“此次烈陽地窟雖說是用來幫助南宮小姐布下朱雀半陽血陣,但同時也是外門大比。本宗外門有一弟子,在烈陽地窟裡不見蹤影。老朽打聽了一下,才知是被南宮小姐派人帶走了,不知——”
陳副宗主抬頭看著南宮焰,渾濁眸子裡一片迷惑。
老狐狸!
南宮焰暗罵一聲,那股暴戾情緒快忍不住了,但她心裡越暴躁,面上越是波瀾不驚,甚至還能揚揚唇笑出來:“哦,你說容夙啊?本小姐看上了。”
哈?陳副宗主一臉懵逼。
他一時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但南宮焰的表情告訴他,他沒有聽錯。
至於是哪種看上,陳副宗主看著南宮焰眸子裡風雨欲來的壓抑神情,心裡知道容夙九成九是哪裡得罪了這位大小姐,估計回不來正陽宗了。
正陽宗送來了正陽鑒,才平息了南宮焰融合血脈失敗還受到血脈暴動反噬的怒火。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直接離開,不要再管容夙的生死了。畢竟容夙只是一個外門弟子。
但他腦海裡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有外門擂台上黑衣女子持刀抵住顧劍安心口,面上那一抹釋懷和黑暗讓人動容;有藏書閣裡她偷藏竹書入懷的鮮活生動;還有南明峰外蘇明雁那聲呢喃和眼睛裡的迷茫……
於是陳副宗主做了最後的努力:“正陽宗外門還有不少面容出彩的弟子,南宮小姐若是有意,老朽可多送幾個過來。”
南宮焰肯定不是這種意思,但陳副宗主一時間只能想到這樣的推辭,索性將錯就錯。
“至於容夙,實不相瞞,她是老朽看上的關門弟子,不知南宮小姐能否割舍?”
容夙那樣的心性實在不適合當他的弟子,還是關門弟子,但事急從權,也只能先這樣說了。
大不了以後南宮焰離開正陽宗了,他再把容夙逐出師門就是。
陳副宗主如此想著。
他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南宮焰只要不是恨容夙入骨,都該放人了。
然後他聽到了南宮焰清凌高昂的聲音:“無妨,本小姐就喜歡貌醜的。”
行吧,看來南宮焰恨極了容夙,他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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