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南疆古書對南疆一族意味著什麽。
那是鎮族之寶,聽說還和南疆聖主的生死息息相關。
巫寒韻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神就一變,多出些驚訝和凝重,她結道印的手也一滯。
姚通元就笑一聲,聲音如催命一樣:“二十息內,你不退開,本座立即毀了南疆古書!”
二十息。
巫寒韻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有服飾古怪的修士忍不住了:“聖女,那是南疆古書啊!”
南疆古書是南疆一族的命,也關乎聖主的命,還關乎整座南州。
巫寒韻臉一白,像是脫力一樣,卻還是不肯移動腳步。
她想護容夙。
容夙比她的命還重要。
如果二選一是容夙的命和她的命,她不會遲疑。
但那是南疆古書,那是——她姑姑的命!
“巫寒韻。”容夙輕輕喊著她的名字,撐著手從地面上站起來,眼神都是沉寂:“不用救我。”
她沒想過能活的。
因為根本不會有什麽能同時抗衡姚族和段族。
現在還只是姚族,段族都還沒有出手。
“三息!”
“二息!”
這是姚族族衛施壓的聲音。
巫寒韻那道道印沒能結成,被服飾古怪的修士請到一邊。
當然,那些來自南疆一族的修士也三言兩語間和姚通元談好,逼他立下天地誓約,天明時分,姚通元必須把南疆古書還給南疆一族。
本來只是出手護住聖女的心上人,結果卻能拿回南疆古書。
那些修士顯然心情不錯,看容夙的眼神頗為和善,當然也有惋惜。
巫寒韻白著臉看著結界被姚通元一掌拍碎,結界內的容夙唇角溢出血跡,目光一沉,向來如雲霧的眸底生出嗜血殺意,藏進袖子裡的手指默默結印。
陳副宗主後面,白衣的蘇明雁手裡捏著一枚玉簡,看生死擂台一眼,眼裡難得有些遲疑。
在生死擂台上,她出手是能救走容夙的。
只是那樣,她是宿柏溪後人的事情就再瞞不住了。
那麽正陽宗內的蘇族——
藏在暗處的玉灩春也捏緊手裡的玉白葫蘆。她也能出手救走容夙,但必須用到玉白葫蘆。
到時候,只怕所有修士都會知道她原來的名字和身份。
曾經絕世無雙的天才劍修成了魔修玉灩春——
玉灩春就有些壓抑。
雖然她原來的身份也有一部分修士知道,但跟整座修行界的修士都知道還是不同的。
生死擂台上。
姚通元不緊不慢走向容夙,壓著心裡憤怒和殺意道:“容夙,還有誰能救你?”
他很享受這種將來救容夙的修士一個一個壓回去的成就感。
生不如死。
絕望無光。
只能坐等死亡。
希望來了再變成絕望。
這就是挑釁姚族的後果!
容夙沒有回答。
救不救的,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她早知道自己會死的。
姚通元那股屬於造化境大能的威壓就壓向容夙,想要她跪在地面上。
容夙不由笑了。
日月山境裡,歸一境的風嘲笙都拿她沒有辦法,就憑姚通元?
她站得很直。
淡漠的眉眼融進黑夜裡。
也就在這時,一道清冽的聲音自天際響起:“還有本少主!”
容夙面上的淡漠瞬間就碎了。
那是——南宮焰的聲音!
怎麽可能?
南宮焰不是還有半個多月才能出真血池的?
她抬頭看去。
巫寒韻、蘇明雁、玉灩春等許多修士也抬頭看去。
天際一抹微白。
一隻熾烈耀眼的鳳凰自南面而來,鳳凰清唳響徹雲霄,那抹紅輕而易舉照亮黑夜。
一襲南宮族少主服飾的南宮焰立在鳳凰虛影上,手裡拿著一柄劍,劍一揮,鳳凰劍影四面八方。
她踩在盤旋的鳳凰上輕輕一躍,站在了容夙面前,直面造化境巔峰的姚通元,重複道:“還有本少主。”
還有誰能救容夙?
還有南宮焰。
小光球一直飄浮在虛空看著,從聽到容夙往事的怔愣複雜到蘇明雁那些人出現的心情起伏,再到此時無端感慨萬千。
它看著巫寒韻藏在袖裡想結印的手指,看著蘇明雁手裡的玉簡、玉灩春捏緊的玉白葫蘆,心想:她們都想護容夙,但她們都有顧忌、有保留。
但南宮焰沒有。
偏偏是世族出身、最沒有辦法全力以赴的南宮焰無所顧忌、無畏也無懼。
第100章
四周原本是黑暗無光的, 天際雖然微白,但還無法照到被許多座高樓殿宇擋住的生死擂台。
容夙立在生死擂台上,黑衣滴血, 眉眼都融在暗夜裡,但南宮焰一出現,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從面容到目光。
因鳳凰血脈而生的那隻鳳凰在南宮焰躍到地面上後沒有消散, 就那麽盤旋在半空。
鳳凰清唳不絕, 天際那抹微白就變成了紅光, 自鳳凰四周鋪陳開,順著南宮焰揮動的鳳凰劍影融進容夙的眼睛裡。
她眼裡生出焰火般的顏色, 怔怔看著面前持劍而立的南宮焰,那柄劍名為融魘劍。
南宮焰面向著姚通元,容夙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卻一瞬間心緒翻湧, 像沉寂無聲的湖泊掀起層層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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