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來回變化,正要說些什麽,接著呼吸一緊,幾乎驚得站不住了。
因為墮境沒有結束。
相反,似乎從歸一境九重到歸一境八重只是一個開始。
就在姚通元疑惑的那一瞬,姚族族主的修為又墮了許多。
歸一境六重。
歸一境四重。
歸一境一重。
造化境八重……
幾乎一息墮一個境界,很快比姚通元和四周圍觀的姚族大能的修為都要低了。
“兄長!”姚通元聲音都在顫抖。
姚族族主看他一眼,眼神都是絕望和不解。
絕望是因為他無法控制修為的墮境,同時也清醒地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不會再是姚族族主了。
利益至上的姚族,絕不會再給他什麽地位。
畢竟這次閉關,他幾乎用盡了姚族積攢了幾百年的珍寶。
不解是因為他明明一切正常,就只是靜坐著想要衝擊至真境。
什麽都沒有發生。
怎麽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先是以威壓籠罩登天城,連他自己都以為要突破了,迎來的卻是不間斷的墮境?
這不像是來自天地的反噬。
那是什麽呢?
他皺著眉,眼神絕望,有一瞬間想到了神秘古怪的南疆道,言出法隨,能萬裡之外咒殺修士,自然也有許多詭異手段。
但他看看姚族族廟的位置,很快又否定了。
世族都有族廟的力量護佑,不懼南疆一族的手段。
所以是他倒霉嗎?
姚族族主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墮境的事將被記進九州詭事錄,從此以後成為修士們的笑柄。
那些修士或許還會道上一句姚族族主私德不修,竟獲罪於天,才會天降懲罰……
堂堂姚族族主,以後不但地位不保,還會威嚴全無。
姚族族主幾乎不能鎮定。
但還好,他還有一個兒子。
他兒子天賦很好,是姚族少主,他就算墮境墮到登天境,也不會如何。
他心裡稍定,想看看自己的兒子在哪裡,結果神識一感應,感應到的結果竟然是不在人世?
死了?
笑話,怎麽可能?誰敢動姚族少主?
他便問姚通元:“小蒼呢?”
小蒼,自然是姚昊蒼。
姚通元心神恍惚,還沉浸在自家無所不能、半步至真境的兄長竟然墮到了登天境的震驚裡,喃喃道:“他死了,被容夙殺了。容夙有南宮族護著,我們動不了。”
一陣沉默。
良久後,姚族族主的修為墮境結束了。
他還是大能,只不過是登天境二重的大能。
他一口血噴出,直接從高空摔了下去。
姚通元和姚族大能都太震撼,沒有一個人出手接住他。
所以他砸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肋骨都斷了好幾根,淒慘無比。
竟然也沒有人去扶他起來。
所有人心裡此時都只有一個想法:姚族完了!
全都完了!
三月賭約裡死了那麽多天才,姚段兩族早就不是雷州第一第二世族了。
所以段君鶴才會被憤怒的段族族主廢了副族主的位置。
姚族沒有廢姚通元,也不如段族那般沮喪絕望,就是因為姚族族主在衝擊至真境。
只要他成功,一切都不是問題。
但現在他失敗了,姚族就徹底完了。
許多姚族大能看向姚族族主和姚通元的眼神很是不善。
利益至上,世族這樣是很正常的。
登天城角落裡。
青衣的女子此時唇角染血、面容慘白,那襲如雲霧般輕而柔軟的衣衫幾乎成了血色,濕潤後透出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女子眉眼卻都是笑意,發自內心地愉悅。
她笑出了聲音。
笑聲清凌,雙手手指垂著,血自指間滴落,滴在血泊裡“滴答”一聲,泛著漣漪。
她看著那漣漪,面上神情稱得上溫柔。
盤膝卻坐不住後,就放任自己靠在灰撲撲的牆面上。
直到一聲低歎,同樣著一襲青衣的女人出現了。
那是一個長得很美的女人,比面容還美的卻是那股風采,跟巫寒韻有些相似的雲淡風輕,如雲霧,如月光,在外人看來是很有距離感的。
此時這位很有距離感的女人蹲在巫寒韻面前,伸手摸她的頭,手掌卻是微顫的,聲音裡含著無盡的心疼:“小韻——”
她似乎要說些什麽,最後看著巫寒韻周身染血的模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巫寒韻便笑,忍著天道刑罰的痛苦,笑容甜甜,“姑姑。”
青衣的女人是巫寒韻的親姑姑、南荒古神廟的聖主。
自獻祭後冰棺沉睡百年,再歸來後,巫寒韻再沒有這麽笑過。
小時候她做了什麽不該做的,怕被兄嫂責罰,來讓她求情時,就會這麽笑。
那時聖主只會含笑點點她的鼻子。
那時一切都很好,兄嫂還在,葉觀欣也在她身邊,所有人都以為會好好的,會讓巫寒韻做最自由自在的聖女。
現在——
聖主眼神複雜,看著她面上的血,那隻手越來越抖,忍不住又低歎一聲:“你修南疆道、親近天地,當知道姚族族主是絕對無法修到至真境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