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現在的紫田和一開始漠然又面無表情、日複一日對她用刑的女子很不一樣。
那麽她也是嗎?她和最初的自己相比,又變了多少呢?
容夙看著紫田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後幾步給她留出空間,心緒微動,才低頭去看那頁紙。
那似乎是剛從某部古書上撕下來的,說的是四季刀法如何修習的一些心得感悟。
紙上最開始一段就說四季刀法對應春夏秋冬四種道意。
修行者除卻依次感悟春夏秋冬四季,使心境如春的萬物複蘇、夏的灼灼如火、秋的肅殺蕭瑟、冬的萬籟俱寂外,還能借助外力來施展出刀法。
容夙看完後,似乎就有些明悟。
紙上的意思是除卻心境外,也能借外力,比如修習夏刀,也能用灼熱滾燙的東西作為輔助的手段麽?
容夙想著,漫不經心地將那頁紙翻過來,就看到了幾個瀟灑飄逸的大字:宿柏溪所留。
這五個字很新,和泛黃的紙張半點不相襯,倒像是剛剛才寫上去的,而且看這字跡,很像蘇明雁的風格。
容夙眸光微凝,想著南宮族藏書閣裡的修為讓渡之法,半晌後將那一頁紙收進儲物袋,才開始想她有什麽東西是和夏的灼熱相關的。
雖然紫田就在旁邊,而且她現在能在南明殿住著也是因為南宮焰,但容夙還是不想什麽都靠南宮焰。
想著想著,她就想到了一樣東西。
準確來說,應該是一百多樣。
但用樣也不太對。
容夙想到的是一百多枚朱雀玉牌。
自兩年多前烈陽地窟裡,她拿到後卻誤進石室,被南宮焰抓回南明峰,後來就沒還宗門,這一百多枚玉牌就一直放在她的儲物袋裡。
赤紅如血,有朱雀的半幅圖案。
出現在烈陽地窟裡。
容夙就想到南宮焰的鳳凰血脈,想到大比開始前在宮殿裡紫田說的烈陽真火。
她若有所思,想了想擺擺手示意紫田不用跟上來,拿著一枚朱雀玉牌去凌雲峰任務堂問那位白衣弟子,知不知道朱雀玉牌具體是什麽。
“這玉牌——”那白衣弟子皺著眉有些疑惑。
旁邊就響起一道厚重沉穩的聲音:“此為朱雀玉牌,刻有半幅朱雀圖案,只出現在烈陽地窟裡。玉牌內蘊含有一絲朱雀真火。若是修士煉化玉牌,悟性過人,便有希望習得朱雀火。”
容夙回頭看去,就看到一個老者正立在不遠處,身姿挺直、面容嚴肅,他白發白須,看來的目光銳利而寬容,是容夙曾在外門見過的老者,也是小光球說過很厲害的老者。
當時小光球說他至少有踏霄境的修為。
現在容夙知微境六重,能看出關俊才的修為是踏霄境二重,也隱約能感應到跟著她的兩個修士有登天境的修為,卻還是看不出老者的修為。
她便知這老者比小光球說的還要厲害。
“陳宗主!”容夙旁邊那白衣弟子聽著聲音看見老者後,忙彎腰行禮。
容夙就一驚。
陳宗主?
她見過正陽宗宗主,知道老者不是,此時自然也知道宗主二字前帶姓氏的多半是副宗主。
但正陽宗副宗主的位置,至少也要登天境以上的修為才能坐上去。
而老者給她的感覺還要勝過那兩個登天境修士,所以他應該有造化境的修為?
容夙震驚過後反應過來,正要行禮,就見老者擺擺手表示不用多禮,看她一眼就往殿外走去。
那一眼,似乎是要她跟上?
容夙有些遲疑。
但她沒有在老者身上感受到殺意,而且老者如果要殺她,她估計也反抗不了。
她於是抬腳跟上,直到老者在殿外站定,才上前一步道:“陳宗主。”
陳宗主微微頷首,道:“容夙,你現在知道朱雀玉牌裡含有朱雀真火,是不是想煉化玉佩,修出朱雀火?”
容夙微怔。
她自然不是想修出朱雀火,只是想借朱雀玉牌灼熱的道意和夏刀道意共通,進而能夠施展夏刀。只是這個沒有必要跟這位陳宗主說。
她便回答道:“是。”
說完,她看陳宗主微微皺眉,心裡一緊,問道:“陳宗主以為容夙此舉不妥?”
“不是不妥。”陳宗主說。
容夙眉微舒展。
“是很不妥。”陳宗主道。
容夙就皺眉。
“朱雀真火熾烈灼熱,是和正陽宗道意相合的,但你並沒有修正陽宗功法,而且——”
而且雖然容夙現在是變了一些,但看上去還是陰沉沉的。
那股肅殺凜冽的血意還在,一看就是行於黑暗裡的修士,怎麽看都不像能修出朱雀火。
“你修的殺戮刀道和朱雀真火不但不相容,還彼此衝突。如果強行煉化,只會傷到根基。而且,以你的心性,定然是無法修出朱雀火的。”陳宗主說。
他對容夙是有一份惜才的心在的。
雖然一開始曾因顧劍安而想殺她,但那是因為顧劍安修的劍道炙熱光明,很適合正陽宗,所以他自然要護他。
但容夙後來沒有殺顧劍安。
加上烈陽地窟那一出,及至現在,她進過日月山境,修行根基提升後,還和南宮族大小姐關系不簡單,成長起來後,也是正陽宗的希望,他才會多說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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