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的心就一跳。
不是因為陣法開始後天旋地轉的暈眩感,而是手掌被南宮焰牽住時溫暖柔軟的觸感。
四周光影湧動,虛空吞噬一切的壓抑籠罩而來,容夙卻隻怔怔看著那隻被南宮焰緊緊牽著、相互貼緊的手,心裡無端生出一種踏實感。
然後她想到烈陽地窟那次傳送,想到當時那個險些要了她性命的“刀”字,思緒就有些紛亂。
接著她聽到了南宮焰的聲音:“容夙?”
南宮焰湊得離她很近,近到容夙很清楚看到她的五官,看到她眼睛裡的疑惑,她在疑惑怎麽一個陣法傳送她也能出神。
容夙就側頭拉開一點距離,聲音很輕:“沒事。我們到日月山境了?”
她抬頭看去,果然看到頭頂同時懸掛著太陽、月亮和星星。
此時日光、月光和漫天星光同時灑落,地面上光影迷離曲折,莫名襯出一種醉人的絢麗。
容夙就想到了夢魘死境內五階照明珠照出來的光,南宮焰應該會很喜歡吧?
她看向南宮焰,想看看她是什麽反應,卻看到南宮焰沒太注意日月山境此刻的美麗,而是直接拿出一根銀簪,放在掌心轉了轉。
銀簪停下來後指向西面,她就看著西面開始喃喃自語。
容夙聽得不是很清楚,只聽到“荊棘林”、“百重冰湖”、“斷魂橋”什麽的。
這都是些什麽玩意?
她一頭霧水,剛要開口問南宮焰,南宮焰已經興奮地回頭看著她,“容夙,走,我們去西面,星合草就在西面!”
星合草?星合草又是什麽東西?
容夙沒有聽說過這三個字,但從經驗來看,應該是某種靈草,她便直接問南宮焰:“什麽是星合草?”
南宮焰眼神微閃,沒有詳細解釋給容夙聽,而是道:“星合草是——沐浴日月星辰而生的一顆神草,總之你見到就知道了。”
神草?聽著比靈草還要高級。
容夙的心情莫名就有些低落。
她看著南宮焰藏不住興奮向往的神情,便想到她應該是因為星合草才來日月山境的,而不是——給她出頭。
所以是她想太多了嗎?
容夙握著黑刀的手緊了緊,情緒不自知地壓抑,眉梢眼角也透出一股鬱意。
南宮焰看容夙沒動,回頭看她時就看到她整個人陰沉沉的,似乎是不太開心。
她不明白好好的容夙怎麽又不開心了,但還是輕輕聲問容夙:“容夙,你在想些什麽?”
“我在想——”你來日月山境的原因。
容夙差點就將心裡的想法和盤托出,但她看著南宮焰含著關心的明亮眼神,心裡情緒一時複雜無比,像是有些自嘲,又像是難以控制自己心神的震驚和反思。
最後她隻垂著眸,聲音淡淡:“我在想,你和宗主做了什麽約定。”
她不算說謊,因為這個也是她想知道的。
宗主會和南宮焰有約定,應該是因為南宮焰想進日月山境,還是帶著她一起進來。
所以為了那兩個名額,南宮焰答應了宗主什麽?
容夙眼裡就有好奇,但她估計南宮焰應該不會告訴她,那或許是關乎正陽宗和南宮族層面上的東西。
結果南宮焰“哦”了一聲,不以為意:“就這個啊?也沒什麽,就是宗主拜托本小姐在日月山境內要多照拂一二正陽宗的弟子而已。”
南宮焰沒有將這個約定放在心上。
畢竟日月山境是寶境,危險雖然有,但都很明顯,只要不故意去招惹,一般都無大礙。
而且正陽宗的弟子最低都有知微境五重修為,打鬥本事或許不怎麽樣,但逃命能力都是不弱的。
如果真遇到什麽危險,直接跑到日月山境境門那裡,就能直接離開這座山境了。
當然,那樣也無法再進來,相當於是主動舍棄了二十年一次的機緣。
容夙聽著聽著卻皺眉:“你的修為才知微境五重,宗主怎麽會讓你照拂那些弟子?”
那些弟子裡面踏霄境修為的都有,如果他們真遇到危險,南宮焰能不能自保還難說,如何再去幫他們?
容夙不是看不起南宮焰,她知道南宮焰的天賦不輸任何人,但是她太年輕了。
這座日月山境有那麽多修士,她和南宮焰一定是歲數最小的兩個。
別的修士少說都有三十多歲、四十多歲,比她們多出了一倍的修行時間。
連有踏霄境修為、在十大真傳弟子裡位列前茅的蘇明雁都修行了三十來年。
而南宮焰才二十一歲,修行時間才十幾年,自然不能和那些人相比。
“容夙,你是在擔心本小姐的安危啊?”南宮焰看著容夙憤憤不平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五官舒展、面容愉悅。
容夙迎著她熠熠生輝、含著笑意的眼神,呼吸不禁一滯,腦海思緒來回變幻,最後低著頭聲音小到幾乎沒有:“當然,有生死結在,你的性命就是我的性命。”
“……沒意思。”南宮焰眼神幽怨,聲音輕飄飄:“答應是一回事,做不做是一回事,本小姐要是遇到危險直接逃命了,那正陽宗宗主難道還能追到南宮族跟本小姐算帳不成?”
她是世族大小姐,完全不用怕誰的。
容夙一怔,直接脫口而出:“這就是你口中的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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