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離段佑能操控嗜心鈴,只有一息的時間。
段祁瞪大眼睛,不甘心到極點,嘴裡噴出鮮血,最後隻道:“為什麽、要殺我?”
他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容夙,也不曾和正陽宗,或是姓容的修士有過什麽過節。
他實在不懂容夙為什麽這麽恨他,恨到要拿捏時間,在他希望最大的時候殺死他,讓他離生那麽近,近到幾乎觸手可及,卻只能無力地滑向死亡。
為什麽?
容夙居高臨下俯視著這位初見時儀表堂堂、地位高貴無比的世族少主,緩緩蹲在他面前,抬手按著他的傷口,極力讓他以最大的痛苦死去,然後輕輕說道:“我比你自己還想告訴你,到底因為什麽殺你。”
“但是現在時間不夠,就只能委屈你先疑惑著了。”
“不過你放心,我以後殺了姚昊蒼,會讓他去地府將原因告訴你的。”
容夙說著,“嗤”一下收回自己的黑刀,段祁心口那裡湧動的血就濺了上來,灑在容夙臉上,熱熱的、腥腥的。
段祁最後隻念了一個“姚”字,眼神疑惑不解,很不甘心地倒向地面。
容夙看著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嗅著這股屬於段佑的血腥味,揚揚唇角,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小光球飄在上空看著她,忽然感覺很難受。
它不知道這股難受是因為什麽,只是看著容夙現在的模樣,有種感同身受的難受,無比難受那種。
雖然段佑才是死去的那個,雖然段佑沒了性命,但是容夙是真的很難受、很傷心啊!
它想著,眸光一移,看到山洞門那裡多出一個人,驚得一顫抖,忙提醒容夙:“容夙,山洞門那裡!那裡有個女人!”
容夙微怔,回頭看去,果然看到洞口那裡的光有些暗,正立著一個女人。
長相是禍國殃民那一掛,穿一襲鮮豔無比的大紅衣,長發披散如瀑,甚至衣衫褪至肩頭,露出的肌膚白皙、光滑、誘惑。
女人的神情漫不經心,透出一股媚骨天成的意味,注意到容夙的眼神,輕笑一聲,赤足踏著荒草就離開了。
那一聲不含多少情緒,卻莫名有種牽動別人情緒的感覺,如鬼如妖。
這樣的外形太顯眼了。
容夙一瞬間就能知道那女人是誰。
魔修,玉灩春!
久仰大名,原來真人比她聽說的還要驚豔妖媚啊!
容夙再看看地面上段佑的屍體,眼神微深,心裡再生出一個打算後,她不由笑出了聲音。
小光球聽著她的笑聲,總覺得這一刻的容夙跟反派兩個字很符合,不禁問道:“容夙,怎麽,那女人也是你想殺的人啊?”
容夙看那女人的眼神不太對,沒有看段佑這麽刻骨含恨,但也不像看陌生人那般不在意,所以那女人似乎跟容夙關系不簡單的樣子。
想殺的人。
容夙收了笑容,回答道:“不是。”
但確實也不是陌生人就是了。至少本質上,她也算是因為這女人,才會有後來的種種。
她說著,撿回地面上段祁的長劍,蹲在段祁的屍體前面,正神情認真地改變著段祁心口的傷痕。
小光球不解,問道:“容夙,你在做什麽?”
殺了段佑,還被那女人看到了,雖然她現在頂著段祁的臉,但怎麽看都是趕緊跑路重要。
容夙卻不慌不忙,回答道:“自然是把他的致命傷從刀傷變成劍傷。”
小光球就知道她是打定主意讓段祁來背鍋了。
它想到那姑娘看容夙的眼神,總覺得容夙有些無情,但那姑娘畢竟生死關頭直接丟了容夙逃命,它就不再說什麽了。
接著看容夙改完後又拿出那黑色匕首刺了幾下,似乎刺出一朵花,疑惑問道:“那現在呢?”劍傷不是有了麽?
容夙就頗開心地笑了笑,很有耐心地解答著小光球的疑惑:“此花名為彼岸花。”
“剛才那女人名為玉灩春,據說她殺死人後習慣在死人心口上刻一朵彼岸花。”
所以容夙這是雙重陰謀?先嫁禍給玉灩春,要是被看出來,段族的人最多就是查出段祁長劍的劍傷,很難想到後面還有一個人。
而且玉灩春剛才看到的確實是段祁的臉。
小光球歎為觀止,但玉灩春似乎也沒得罪過容夙啊?
這是世界線裡原有的人物,小光球還蠻清楚她的生平的。
但小光球想到它也不知道容夙殺段佑的原因,就不再多想了。
反正只要容夙不死,世界不崩塌就行了。
它就飄在上面,看著容夙半晌處理完段佑的屍體,一隻手拖著段佑走出山洞。
環顧四周看到沒有修士後,她直接掠出一段距離,手一甩,將段佑的屍體丟進一座黑暗無光的山谷裡,甚至還扒拉了幾下旁邊的雜草,才揚長而去。
殺完段佑後,容夙進九幽山海境要做的事情就完成了。
而且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
她不但能全身而退,還有兩個替死鬼在前面護著她。
她就拿著那黑刀,一步一步慢慢走著,心裡情緒卻很平靜。
容夙停步望向天空。
日光刺眼無比。
她曾想過很多次,想過殺了段佑她會如何。
或許會喜極而泣,或許會癲狂似魔,或許會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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