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容夙一直沒有意識,那麽按照她的計算,南宮衛和結盟內的各族族衛一定能夠救到容夙。
南宮焰意識到這一點,就知道容夙中間一定清醒過,而且還上了岸。
她明明上了岸,卻還要以昏迷不醒的狀態被儲白璧救上去。再結合段族少主的死亡時間,以及段祁的心機城府,南宮焰就大概能知道到底是誰殺了段佑。
“容夙。”南宮焰輕輕喊了一聲,聲音溫和:“所以你還要說,你沒有殺段佑麽?”
容夙默默聽完,臉上雖然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但心裡情緒卻如翻江倒海般洶湧,還有險些藏不住的震驚。
她微微抬眸,看著離得很近的南宮焰,眼神微深,驚豔於南宮焰的心細如發、洞察一切。
她一直都知道南宮焰很不簡單,所以在殺段佑後,也有想過南宮焰的反應。
只是南宮焰當時離她很遠,而且段佑死了對她沒有影響,她便也沒有多在意。
結果段族那麽多人都察覺不到,卻是南宮焰第一個知道。
該說是因為南宮焰很了解她麽?又或者說,應該是在意。
以天眼錄探查她的蹤跡,推算水流流向,翻出黑色儲物袋……
那該付出多少時間和精力啊?
而南宮焰做那麽多,只是想要救到她麽?
容夙想著,眸微垂,看著面前衣裳華麗、神采高貴的南宮焰,能夠看出她面上的表情雖然複雜,但只是疑惑。
她會說這些,大概只是想知道她殺段佑的原因。
以及——為她善後。
她派出南宮衛殺段祁,不是要段族副族主的感激,只是想讓段祁別說出不該說的。
但她甚至都不知道段祁曾對她做的一切,不知道段祁是罪有應得。
容夙的呼吸就緊了緊,有些壓抑,也像窒息。
噩夢裡被火焰圍繞的南宮焰、說要坐上少主之位改變世族的南宮焰,還有面前哪怕眼裡有疑惑也藏不住世族大小姐風采的南宮焰。
她大概以為,現在只要殺了段祁就行了。
她根本不知道,段佑只是死的第一個人。
還有姚昊蒼,而且姚昊蒼的父親是姚族族主。
跟堪堪突破歸一境的段君鶴不同,姚族族主跟南宮族族主差不多,都有歸一境巔峰的修為,只差一步就能觸摸道境巔峰。
所以她現在應該怎麽做呢?
容夙就看了看南宮焰手裡的儲物袋,伸手拉起她的手,將那黑色儲物袋拿回來懸在腰上,迎著南宮焰不解的眼神道:“對,段佑是我殺的。”
她嗤笑一聲,手攥到最緊後松開,臉上就多出幾分嘲諷:“所以呢?南宮小姐是要跟段族副族主告發,以此坐上少主之位麽?”
南宮焰一怔,眼神裡的意味似乎是難以置信。
容夙的心不由一緊,像是有什麽開始彌漫開。然後她繼續道:“南宮焰,別忘了生死結的存在,我死了你也要死。”
南宮焰就動了動唇,聲音微顫:“容夙,你什麽意思?”
短短幾個字,她似乎用了很久才能說出來。
容夙看著她此時的眼神,就知道事情開始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了。
她眸光暗了暗,索性直接將心裡組織好的話都說了出來:“意思不是很明顯嗎?我說我們的性命是相互關聯的,所以你不想死,就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所以你是不是還想說,你當初結生死結,就是為了要利用本小姐?”
南宮焰嗤笑一聲,伸手就環住容夙的脖子,將自己縮進容夙懷裡,說道:“容夙,你不擅長說謊的。”
懷裡的身體溫暖而柔軟,近在咫尺的面容含著笑意。
容夙幾乎控制不住想伸手環緊她,但她低眸看著南宮焰眼裡若有似無的淚光,就知道南宮焰不是完全不為所動的。
世族裡的陰謀詭計很多,南宮焰是世族大小姐,經歷得最多。所以她就算心裡很想相信自己,也會多多少少受到一點影響。
容夙就道:“我是不擅長,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哪裡需要擅長呢?”
她伸手環住南宮焰的腰,心裡掙扎了一下,才迎著南宮焰的眼神拉開她,繼續道:“南宮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初那青衣老者跟我說了些什麽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他跟我說,踏霄境以後能夠解開生死結的那道解法是假的。”容夙緩緩說著。
接著她看著南宮焰怔怔的表情,繼續補充道:“真正解開生死結的辦法,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所以呢?”南宮焰聲音淡淡。
容夙卻注意到她垂著的手微微顫抖。
她就道:“所以我是想跟南宮小姐說,不要看我現在修到知微境八重,離踏霄境的距離很近,就以為能夠擺脫生死結。”
她還想再說些什麽,南宮焰卻直接打斷道:“那當日在懸崖上,你說你後悔結生死結,又是什麽意思?”
她說完就仰頭看著容夙,眼神明亮,像含著星星一般。
容夙呼吸就一滯,心說:情況似乎很棘手,南宮焰根本沒有那麽好騙。
她就有些自責,自責自己先前怎麽就那麽穩不住情緒,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容夙垂著眸想了想,半晌後才想到回答的話,道:“我不那麽說,怎麽能夠順理成章脫身去殺段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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