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南宮焰,見她似乎還要說話,忙繼續道:“而且還有,你不知道,當時我本來都跑出去很遠,結果就因為看到你的鳳凰虛影,我就只能回去救你。”
“要不是有生死結,怕你死了我也會死,我才不會多此一舉。雖然墜崖後我也不會死,但到底還是很疼的。”
容夙說著,默默在心裡複盤了一遍,自認為邏輯沒問題,就伸手摸著南宮焰的臉,聲音一陣後怕:“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怕你會死。”
她眼神漆黑,雖然沒有說出後面的話,都動作和表情透露出來的意思都是:南宮焰要是死了,就會連累她也死。
南宮焰皺眉,還是不願意相信。
她覺得容夙那時不會是這樣的意思。
但此時的容夙說的也很認真。
那股神情和表現,就像是心裡藏著的秘密被人發現後,不顧一切中帶著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很像她以前處置過的族人。
是害怕秘密被更多人發現的故作鎮定。
她一時間竟不知道容夙說的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這樣,南宮焰應該就相信大半了吧。
容夙想。
她自認為還是了解南宮焰的。
就算她和別的世族子弟都不一樣,但到底是出身世族,見過的虛情假意太多,又太在意她,所以一時半會多半也會分不清楚真假。
而她要做的,就是似真似假,讓南宮焰再也分辨不出來。
她就上前一步,伸手去牽南宮焰的手,同時放緩了聲音道:“南宮焰,沒關系的,你先前不是曾說要和我生死相隨麽?現在我們就是生死相隨啊。”
南宮焰怔住,抬眸看向容夙的眼睛,只看到漆黑深邃裡浮現在表面的溫和,甚至算得上溫柔,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溫柔,卻是——虛假的溫柔。
她就退後了一步,眉越皺越緊,手往後縮,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麽,但動作間已經快藏不住心裡情緒的震驚和崩潰。
容夙的心就一痛,像是被什麽攥緊般無法呼吸。
但她想到九幽大殿內那一瞬的顫抖驚慌,就堅定了決心。
她看南宮焰一眼,再出聲時面上恢復到沒有表情的樣子,聲音也沉沉的:“南宮小姐也不用太擔心,我知道你們南宮族的實力有多強。只要段祁死了,你再立天地誓約,我會跟你解除生死結的。”
她頓了頓,繼續道:“還有你那個改造世族的遠大目標,我也不會跟第三個人提起的。”
容夙說著,止不住低笑了一聲,像是忍不住一樣,在南宮焰聽來就是滿滿的不屑。
她表情一變,眼神黯淡無光,沒有再說什麽,走的時候腳步甚至有些虛浮。
容夙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星月居,袖一揮,屋門合上,滿屋重回到黑暗,她很熟悉也很習慣的黑暗。
她就直接坐在地面上,黑刀都拿不穩,孤零零躺在了地面上。
容夙看著那柄黑刀,笑了一聲,慢慢屈起膝蓋,將自己的頭抵在膝蓋上,半晌無聲。
虛空裡響起一聲歎息,是小光球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正懸浮著看容夙,歎道:“容夙,你心裡根本就不是那麽想的,怎麽要那麽說呢?”
容夙就抬頭看著小光球。
滿屋黑暗,小光球那團白很顯眼。
她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小光球一個問題:“你覺得南宮焰是什麽樣的人?”
“南宮焰?”小光球想了想,回了容夙四個字:“敢愛敢恨。”
這是它結合原來的世界線知道的,也是跟著容夙這幾年親眼目睹的。
南宮焰的性情很鮮明,對恨的人手段無情,但知道心裡所愛後,也很直接。
敢愛敢恨啊!
容夙就仰著頭看向屋頂,聲音低低道:“那她會恨我麽?”
南宮焰愛不愛她,容夙不知道。
她只知道先前的南宮焰很喜歡她,但喜歡和愛應該還是不一樣的。
她知道時間再久一些,或者她給南宮焰回應,南宮焰早晚會愛上她。
她不知道愛是什麽。
隻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拿墨水點著她白皙而肉乎乎的臉蛋,笑著說愛是很珍貴很稀缺的東西,就跟——桃花源一樣。
所以容夙不想讓南宮焰愛上她。
她得不到桃花源,也注定不該得到愛。
所以她剛才都那麽說了,南宮焰應該會恨她的吧?
她說她對南宮焰是利用。
她說生死結是束縛南宮焰的武器。
她說要南宮焰立天地誓約。
她還故意裝出對南宮焰那個遠大目標的不屑一顧。
這樣,南宮焰就會恨她的吧?
容夙問了小光球很多次,但一直沒有聽到小光球的回答,忍不住看去,就看到小光球眼神複雜。
容夙於是不再問。
她把黑刀抱在懷裡,低著頭沉默不語。
小光球莫名難受,就說:“要是南宮焰不相信你說的話呢?”
雖然容夙剛才是裝得很像,雖然容夙拿捏南宮焰的性格拿捏得很好,雖然容夙說的都能圓上,但小光球總覺得南宮焰不會那麽容易相信。
容夙眸光深深,聽完後抬了抬頭,看向窗外那縷日光,聲音輕輕:“南宮焰會相信的。”
她揚起唇笑了笑,眼眶微紅:“畢竟我的演技一直都很好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