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索取,自己的肉,一塊都舍不得割,沒心沒肺,情商巨低,身在福中不知福。”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好像看誰都欠她錢似的,動不動傷害到身邊的人,從來不管後果。”
“連我都想唾棄她。”
何夕顫著睫,睜眼向時雨質疑道。
“時雨,你知道你在和什麽樣的人當朋友嗎?”
她緊緊攥起被浪打濕的衣角,死命地咬著唇,以防自己失控多言。
時雨明眸正對,說:“我知道。”
何夕:“那你還……”
“你認錯人了吧。”
時雨含情脈脈地看過來,語氣溫柔堅定。
“我認識的那個何夕,意氣風發,像天上的驕陽,她有自己的守則,自己的理想,為人處世,不落俗套。”
“她答應了別人,就一定會履行承諾,明裡不說,暗裡卻都做好了。”
“她老是擺一張冷臉,掩蓋七情六欲,裝冷酷無情,殊不知,她比很多人都善感得多。”
“她是我認定此生的友人。”
“她叫何夕,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你見過她嗎?”
倔強轟然倒塌,眼眶在柔聲細語中不爭氣地氤氳起紅暈。
何夕掩面,調整了很久的情緒,說:“……對不起啊,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浪尖的泡沫碎在闃寂的黑夜中,來不及歎息便消逝無影。
“沒關系。”
時雨並不失落,心意堅守如初。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她。”
她牽著何夕的手站起身。
“代理人小姐,請問我能許個願嗎?”時雨淺笑著問。
何夕垂眸,心裡已有了答案:“……你說。”
女孩張開雙臂,擁向深夜的風。
“陪我跑一會兒吧。”
潮湧如歌,海鳴蕭瑟,替她們不為人知的夜奔推波助瀾。
渺遠星空,在沙灘上映下兩人的剪影。
時雨踏在浪裡,何夕踩著流沙,相顧而奔。
兩行腳印間隔不遠,始終平行,仿佛永遠不會交遇。
白浪漲過沙岸,不作聲張,抹平其中一人的痕跡。
她們忘我地奔跑,誰也沒注意到這件事。
何夕仰望星月夜,余光被時雨的側影佔據。
她百無禁忌地笑,蹦蹦跳跳,歡呼呐喊,發絲隨風飄揚,掀起紛飛的波瀾,張揚而不失優雅。
星光將她笑顏描摹成畫,清眉秀目,顧盼生輝。
她朝著海的那邊,大肆宣揚她深愛的詩歌。
不經意的回眸一笑,攝人心魄。
這一夜,和那個黃昏一樣,令何夕永生難忘。
後來,何夕在給木兮的信中如是寫道:
“我知道這荒唐至極,但……我好像有了點私心。”
“我希望她永遠笑得那般璀璨。”
“歲歲年年,朝朝暮暮。”
“但願,她能被奇跡眷顧。”
第24章 23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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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當空照,何夕才起床。
屋外的海鳥太敬業了,鍥而不舍把一個凌晨才躺上床的嗜睡鬼叫起來看早八點的天。
何夕撿起被她踹下床的枕頭,拖拖拉拉地去洗漱。
某人一大早就玩失蹤。
浴室的鏡子上貼了張便利貼:“在書吧,給你買了早飯。”
何夕睡眼惺忪地瞄了它兩眼,心想都幾幾年了怎麽還有人用這種落伍的方式留言,硬凹文藝。
隨便捯飭捯飭,她下樓去和時雨會合。
“早啊,睡得好嗎?”裝幀精美的書封後傳出一聲精神抖擻的問候。
“還行。”何夕扯過座椅,坐姿癱瘓。
“豆漿油條快冷了,你抓緊吃點。”
“哦,謝謝。”
想不通,她就睡了幾個小時,為什麽還一副精力旺盛的樣子?
何夕小口小口地嚼著硬梆梆的油條,腹誹道。
“何夕,你睡覺是不是喜歡抱點東西啊?”
看書看得好好的,時雨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大寫的“咯噔”二字,直擊何夕的心臟。
好像是有些蛛絲馬跡,譬如不翼而飛的枕頭,夢境裡軟綿綿的觸感和時雨剛才一直揉捏著的左臂。
綜上所述,真相只有一個。
窘迫感直線上升,何夕支支吾吾地問:“額,昨晚,發生什麽了嗎?”
“什麽也沒發生哦。”輕飄飄的口氣,真真假假都由她說了算。
“……那你倒是先把按摩停一停啊。”
時雨一臉“假老實”:“這是在海邊吹中風了,絕不是因為你死抱著不放……”
何夕當機立斷:“好了,住口。”
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她的面子可就要碎成渣渣了。
根據時雨的行程安排,她們上午會去兩公裡外的北洲老街逛逛。
那條街少說也有兩百年的歷史,清一色騎樓建築,頗有點民國劇的風味。作為景點開發後,老街的商業化風氣愈顯濃重,兩側的招牌比比皆是,競相在樓宇間見縫插針地橫出一腳來。
“那邊有家網紅小吃店,他家蝦餅網上很多人推薦。”時雨問了問杵在紀念品商店裡的何夕,“我去買兩個餅,你有忌口不?”
“沒。”何夕懶懶地抬一抬眼,“一個餅還能有什麽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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