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中傳來愉悅的貓叫,以及女孩子溫和如初月的清爽笑聲。
“一見鍾情……怎麽可能啊。”
“你第一次和我見面的那個樣子,表情冷冰冰的,看著就像個脾氣很差的人。話少就算了,語氣還不怎麽溫柔,感覺只是來應付應付我罷了。”
她溫暾地翻著舊帳,細枝末節記得一清二楚。
“總之,除了長得稍微好看了點,哪一點都不符合‘一見鍾情’的標準。”
時雨笑嗔道,句句扎心。
何夕暗示她收住:“知道了,那我先掛……”
“不過呢……”那邊像沒接受到她的信號似的,兀自將話補充了完整。
時雨在前頭說了一通伏筆,全為了引出最後一句重頭戲。
那句話過分耐人尋味,讓何夕想入非非。
光影迷亂的環境裡,心緒如沸騰的岩漿,久久不曾冷卻。
她有點心慌,怔怔地問:“你、你剛剛說了什麽?”
風吹動草木,搖曳枝葉,將“沙啦啦”的夜曲送至耳畔。
時雨再一次笑了。
“我說,”她聲色柔緩,誠摯地告白,“不是一見,但是鍾情。”
第33章 32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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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見,但是鍾情。
鍾情。
兩個有棱有角的方塊字,在煞白的腦海中無限放大,擠佔了邏輯思考的空間。
心跳暗戳戳地漏下一拍,空缺由BGM的無序鼓點彌補。
何夕少不諳事,不知除了酒精之外,還有更具威脅性的東西能讓理智悉數潰敗。
她內裡亂了手腳,表面卻強裝鎮定:“……你是在開玩笑嗎?”
腦袋一窮二白,攔不住趕著逃難的嘴。在錯誤的時間節點,她問出一個不怎麽明智的問題,覆水難收。
電話那端靜默了十幾秒。
她這邊一群人也跟著屏住呼吸,害得何夕在自己爆裂的心拍數中受盡了漫長的酷刑。
手機的聲孔中傳出沒有重量的瑣碎聲響。
清越的笑聲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噗噗,看把你嚇得,當然是開玩笑的啦。”
輕松自如的口氣,聽不出一分名為“謊言”的雜質。
何夕:“……是嗎。”高懸的心失速下墜,急停在落地之前,死裡逃生。
“這不是為了配合你的大冒險麽。怎麽樣,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
“……嗯,謝了。這個點,你還在戶外幹什麽,不睡覺嗎?”
“在看月亮。”時雨溫文地說,“今晚的月亮好亮。”
她打了個哈欠,悠閑道:“月色真美。”
為謹防何夕多想,她貼心地加上了一條免責聲明:“別誤會,我只是單純感慨。”
何夕略有不快,鈍鈍地回:“誰誤會了,自作多情……不說了,看你的月亮去吧,看完了早點休息。”
時雨心悅地笑:“好吧,提前晚安。”
何夕默一默,掛斷前冷冷澀澀地說了個幾不聞聲的“晚安”。
大冒險的考驗,到此才過了一半。見何夕掛了電話,同桌的人不約而同地蜂擁而上,把她圍了個水泄不通,陣勢大得堪比綁人。
他們派林遠當代表:“所以到底怎麽說了啊,有準信了嗎?”
何夕淡然地收好手機,如實招來:“她說,不是一見,但是鍾情。”
吃瓜群眾歡呼起來,還有人開了瓶香檳慶祝。他們像磕昏了頭的CP粉,反應比正主還激烈。
“我剛剛賭的能成,快快快五塊錢拿來!”
“誰押的不能來著,腸子都悔青了吧?”
“我開頭就說有戲了,你們哪天見過何夕這麽乖溜溜地說話?那肯定有鬼啊!”
……
何夕發覺了些許不對勁。
往日個個對她避之不及的同事,喝醉了以後,居然大大方方地當著本人的面拿她作談資了,聊得那叫一個歡快。
看來酒還是有點用處的,比如在特殊場合讓她看清自己人緣的“廬山真面目”。
她擒住最近的林遠,扯著“軟柿子”的耳朵冷冷訊問道:“林遠,你老實告訴我,你們私底下都是怎麽傳我的?”
被修羅般的眼神狠狠掃射著,林遠瞬感小命不保。
“我……我不知道哇……”
“?”
“別別別,姐,再扯耳朵要掉啦……”男生一邊求饒一邊求救,“來個人救一下啊——”
他的損友正為見證了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而狂歡。就算這倒霉蛋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關心他的下場。
玩膩了數數遊戲,這幫人又整出了搖骰子的花樣。何夕連規則都聽得一知半解,自知不是玩遊戲的料,果斷申請退出,明哲保身。
坐上旁觀席,心態自然而然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
她童心大發,用吸管喝著一杯白開水,放松地觀摩戰局。
有個男生抽到了“向全場最有錢的人借五百塊且不做解釋”的懲罰。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步伐僵滯地朝黃新鴻那一桌走去,像走斷頭路似的。
這邊則是全體目光向他看齊,給這位走了霉運的“壯士”送行。
“好悲壯啊,真的不會被罵嗎?”
“操心什麽,黃總的人品你還信不過?能把酒吧包場的人會在乎小小的五百塊?”
“啊確實,沒點家底可不敢開咱們這種入不敷出的公司,純賠錢的行當……我要是個富二代我也這麽玩,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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