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一上來就油腔滑調地嘲一頓。
“喲吼,這不那誰……日理萬機的大忙人嘛?今兒個得空翻我牌子?”
這是揶揄她和固定對象天天煲視頻粥,都不給別人可乘之隙呢。
何夕磕著開心果,冷漠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我說,單純拜個年也不行啊?”
“呵,黃鼠狼給雞……”
“你敢說完試試看。”
“……”
時雨剛發消息說他們快進城了,何夕身在曹營心在漢,“嗯嗯啊啊”地敷衍著董思然的非主流新年賀詞。
“謝了,你也新年快樂……”準備掛電話時,她驚鴻一瞥,目怔口呆。
畫框左上角閃過個健壯的男性身影——梳髒辮,紋花臂,上身半裸著,下巴打了一圈剃須膏,正對鏡刮著胡子。
她揉揉眼,深信自己沒看錯。
“董思然……”何夕細看了眼背景,疑念叢生,“你在賓館嗎?”
再一瞅,發覺人也穿得蠻少的。
大大的有問題。她想。
董思然笑笑:“旅遊,不住賓館住哪兒?”
她舉著冰雪大世界的門票在鏡頭前晃了晃。
何夕直擊重點:“那你房裡的男人是誰?”
倘若董思然供認不諱,她就能帶著證據上掃黃打非辦領賞錢,多好的差事啊。
歪心邪意被她炯炯的目光暴露得蕩然無遺。
但大姐頭什麽風浪沒見過,壓根沒把這當回事兒。
“前男友。”董思然微哂,隨手點了支事後煙抽,“估計很快要變男友了。”
她青眉半挑,撩了撩些微留長的頭髮,往身後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舊情總比死灰要容易複燃。”
一浴盆的冷水“哐唧”扣在何夕頭上,把人給澆懵了。
“……額,我以前怎麽沒聽你提過。”
“嘁,跟你一小鬼有什麽好提的。要不要我再給你報個身份證號,嗯?”
“不,不了……”
自作多情鬧了個大烏龍,何夕一時無地自容了,臉都燒成了門口掛的大紅燈籠。
拜托,誰都好,速來救個場吧!
在線等,急。
祈禱感動上天,援兵說到就到。
“那、那啥,林遠找我……”何夕一激動,咬到了舌尖,NG數次才把“下回聊”這三字捋個順溜。
她斜瞄了眼“姐夫”的側影,心說還有點兒小帥。
很好,國家的生育率有救了。
何夕欠欠地拋下一句“早生貴子,不耽誤你們造人了”,在觸怒龍顏前接起林遠的新春賀電。
“小夕姐,新年好啊——”大男孩樂滋滋地恭賀新禧。
“嗯,新年好。你那兒在開聯歡會嗎,這麽喜慶?”
背景聲裡鼓吹喧闐,像春晚的分會場。
“這不大年三十嘛,社區街道在福利院辦了個百家宴晚會,街坊們全來湊熱鬧了。哈對了,小滿也排了節目,到時候我拍視頻發你。”
何夕:“小滿在你邊兒上?”
“在呢在呢……”男生的聲音稍稍拉遠,“小滿,要不要跟你何夕姐姐打個招呼?”
“不要,沒空。”
“誒,剛不還說想來著嗎?”
“想姐姐,沒想她。”
小家夥正用練習冊上的題一心一意教冬至算二元一次方程,講解極其精細。
“你看,把這個y用x表示,再代回去……”
何夕在小孩兒身上碰了一壁的灰,不由得叨咕:“小小年紀就好為人師……最好用點心,別把人家誤導了。”
明說的壞話被小滿清清楚楚地聽去。
她搬出一副小大人的語氣,哼笑一聲,踩一捧一道:“我才不像你,最簡單的應用題都不會算,還敢教我。”
“這……”說得好有道理,何夕竟無言以駁。
那日臨別之時,她給小滿上最後一課,說她第一天有道題教錯了,要重算一次正解。
算式兩邊不變,隻改中間的不等號。
小滿指著何夕得出的等式,求教問:“為什麽這樣算?”
她不太懂這題的內在邏輯,數學書上也沒寫原理。
何夕為女孩戴上麋鹿的紅鼻子,再把定做的尤克裡裡當聖誕禮物擺在她的小床旁,眸中帶笑地說。
“不為什麽。”
“你長大就知道了。”
台上一曲粵劇唱完,台下掌聲雷動。
非專業主持人“吱哩哇啦”地報幕。
“哎呀,馬上到小滿的表演了。”林遠對了對節目單,“小滿,你琴拿好了沒?”
“拿好了。”
何夕千裡傳音:“有信心沒啊,要不在下面再彩排彩排?”
好歹是她教出來的,小滿彈得好,她面上也有光。
女孩子胸有成竹地表示她穩得很。
一旁的冬至羞羞答答地小聲打氣:“小滿加油。”
“那行,姐,我帶小滿去候場了。”林遠關掉免提,欲給電話找個下家,“要把手機給琛哥不,你們也說兩句?他現在在陪外婆嘮家常哩,等會兒得去幫廚……”
“改天說吧,我有事去。”她算算時間,差不多該下樓迎賓了,“麻煩代我和他們問個好。尤其是外婆,祝老人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商務車滴著喇叭,緩緩倒入單元樓門前的小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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