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寫的吧。”
“隨便什麽,你寫下來,我絕對收得到。”
海闊天高,紙短情長,言不盡過往,道不完將來。
“時雨,去哪兒都好,別忘了回家。”
書成止筆,暮色焚雲,何夕驀然想起時雨曾在她這裡寄存了一個願望,而今當是歸還的時候。
指尖輕顫捧住近旁的臉龐,她虔誠俯下已淪作清池的雙眸。
余暉微涼,暗自吻別兩瓣乾癟的唇。熱淚灼過心口,墜入沙地的裂隙,隨海潮退歸湛藍色的天國。
——再……見。
在五十赫茲的相同頻段,她依稀幻聽見了那個孤獨遊蕩的魂靈,不斷向外界發出卻始終無人接收的訊號。
何夕恍然曉悟。
原來不是不想說,而是人們都聽不見聲,隻她是命定的例外。
須臾,再回神,汩汩浪聲徹底掩埋了悄寂的呼吸。
天光杳然謝幕,喧囂的風停駐在晨昏線上,矗立著默哀。
而她仍代她等著春暖花開。
失蹤人口來詐個屍……(o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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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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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那件名為後來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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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小縣城某處,一場微雨淋過,洗亮了梧桐路的滿枝青色。
“抵達目的地附近,導航結束。”
聽語音助手這樣說完,女生抬起頭左右看了一圈,仔細比對領導發給自己的實景圖之後,目光鎖定在她將要去拜訪的那間店鋪。
小樓共兩層,沒有設什麽醒目的招牌,外部裝修也和鄰近的普通民居很是接近,卻還是能從一些細微的地方看出店主的巧思與個人風格:譬如掛滿廊簷的白鯨風鈴和雨天娃娃,又如貼了一面玻璃櫥窗的七色便簽,再如門前的鐵皮紅郵箱,白漆小楷裡藏著這兒的店名——查林街八十四號。
正值每月固定的歇業日,門是關著的,把手上掛了塊寫有“今日閉店”字樣的方木牌。
女生試著推了推門,發現能推動,於是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你好,請問有人在嗎?”
書店內闃無一人,坐在結帳櫃台的胖招財貓代為接客,搖擺著手臂像說“歡迎光臨”。
留聲機旋轉幾輪,唱出舒揚的樂聲,有些耳熟。她在初高中的隨身聽裡聽過,是一首流行慢歌的伴奏。
未經允許,她不太方便再往裡走。女生剛準備在微信上聯系店主,書架轉角卻傳來窸窣的動靜。
“……貓?”
她看向聲音的源頭,一時有被萌到。
小小一隻金吉拉,長著張娃娃臉,踩著貓步踏過木地板上的一米微光,像優雅地表演了一段走鋼絲。它抖了抖銀白色的長毛,一對圓溜溜的綠眼睛像拋過光的橄欖石,用好奇寶寶般的眼神將門口的訪客上下打量了一遍。
女生還愣著神,白貓倒先行一步跑向通往二樓的旋梯,肥嘟嘟的爪子扒住第一級台階,仰起頭連嗥三聲“喵——”。
“有客人嗎,時夕?”
貓叫引來一位二十多歲的女青年,嗓音泠泠的,很抓耳。
她穿一套簡約休閑的常服,腰間系條半身圍裙,上衣袖口卷到肘部,露出膚白肌瘦的手臂。高高盤起的黑發在腦後扎成丸子狀,鬢邊垂留幾縷碎須,恰如其分地映托出眉眼間那份他人鮮有的舒爽氣,讓人眼前一亮。
“抱歉,我剛在打掃閣樓的衛生,沒注意到有人來。”店主走下樓梯,首先謙虛地表示自己招待不周,然後輕輕勾唇笑一下,“你是今天約了我做問詢的小姑娘?”
這個笑極為隨和,短短一瞬的工夫就消去了兩人初識的大半生分感,卻無意中惹得女生害羞不已。
她臉微微一紅,立正站好出示實習證:“啊,對,我是銀舟總部新來的實習生,被上面派來跟您學習經驗。前、前輩好……”
證件被拿起看了一會兒,再交還手裡。
“你叫江蘺?”她感覺店主語氣稍顯驚喜,又很快回平,“名字真好。”
誠心誠意的誇獎是使人敞開心扉的最佳魔法。
職場菜鳥正愁不知怎麽把開篇話聊得自然,一見來了機會便順勢談趣道:“謝謝,您過獎了……這名字我爸媽當初翻遍字典都定不下來,最後是請我姥爺出馬的——他當了幾十年老中醫,對草藥什麽的熟得很。”
“這樣啊,寓意不錯。”店主微笑著點點頭,看了眼江蘺隨身攜帶的行李箱,“我記得你之後還要趕飛機回去吧,不如我們早點開始?”
“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領著江蘺上到書店二樓的私人空間。
貓貓原本也想跟來湊熱鬧,被主人柔聲哄走:“時夕,我有點事要談,你先自己去院子裡玩玩,好嗎?乖,下頓給你加餐……”
啊……好溫柔。江蘺看到店主過分寵溺地撓了撓愛貓的小腦袋,不禁想。
會客的書房不闊不窄,正中恰容下一桌兩椅。
“想喝點什麽,咖啡還是茶?”待她入座,店主如此關切道。
“有飲料嗎?”江蘺乖乖巧巧舉起手,矜矜地說,“另外兩種,我不太喝的慣。”
話一出口又覺不妥,怕自己要求太多惹人家不快:“額,其實,那兩種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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