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驕女年紀輕輕,便要香消玉殞了嗎?他想起劉倩,更添幾分憂思。
“馮姑娘,你會去的吧?”
心裡只顧念著天香安危,旁的什麽事便入不了心,馮素貞迷怔半晌才回神,問道,“長贏兄,你剛才說什麽?”
劉長贏戴罪之身,想去見天香一面,恐怕是癡人說夢,他倍感遺憾,便將惦念的心思寄托於馮素貞,“我是問,馮姑娘會去麽?”
馮素貞眼中隱現水色,她喉頭梗住,頷首低喃道,“我今日便出發。”
“素貞,我和你一起去。”李兆廷伸手想握住她顫抖的手,卻被不著痕跡的避開。
“姓馮的,你要去什麽地方?”
壓下心中情感翻湧,馮素貞理一理思緒,並不答她,隻道,“七姑娘,原本答應了蕭老兄,走過三十裡就放你回去。可如今局面,我暫時顧不得你,你若想回,即可自便;若不回,這小院你先住了,長贏兄、兆廷兄都可照應於你,但你須得放出消息去,不可誤傷了他二人性命。”
七娘點點頭應下,想到自己還沒去過中原溫潤地區,試探問道,“你是回中原嗎?我也想去。”
馮素貞搖頭,不容置疑道,“恐怕不妥,一位故人生了病,我是去探望她,不是去遊山玩水。”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七娘撇撇嘴不再言語。
馮素貞又轉向劉長贏道,“我走前會留下全部資財,長贏兄可代我全權安排,依著我的想法,現下客商開始雲集,冬季更是邊塞貿易互市的好時節,不若開個酒肆,一為立身之本,以免坐吃山空,二可匯集消息,做轉口貿易,大明的糧食鐵器草藥,塞外的牛羊馬匹,無一不可。”這馮素貞沒說出口的第三,便是她要將觸角伸出關外,徹底粉碎盤踞在商路上的匪盜。
劉長贏聽了點頭稱是。
馮素貞又轉頭看著李兆廷,溫言道,“兆廷兄,你若是打算回妙州,可與我同行,但一路恐怕不會有歇腳的時候,我亦不會為你耽擱行程,屆時你若跟不上,還須自行其便。若是不打算回妙州,不論天香如何,我最多盤桓二月。此間,便是我與長贏兄說的,你們一處做個營生。”
又想起什麽似的,馮素貞斂眉正色,對七娘補充道,“七姑娘,實不相瞞,我是準備去報官的,只是昨夜才回來,此刻又不得不走。若我此番回來之前,你能勸蕭老兄他們放下屠刀,我便既往不咎,否則,或早或晚,總有刀兵相見之時。”
七娘咬了唇,面上露出難色,最終還是勉強點點了頭。
馮素貞交待完這些,便放下後顧之憂,一顆心裡只剩了天香。
張紹民信裡並未寫明天香得了什麽病,可既然說了性命攸關,可見這病是急症,來勢凶猛。
兩人相隔著萬水千山,萬一她見不到天香最後一面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馮素貞心急如焚,立時便要出發,她倉惶間起身,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七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不礙事。”馮素貞推開七娘的手,默默回房間收拾行囊。
七娘沒見過她如此心慌意亂的模樣,心下暗道,這個故人,叫什麽天香的,想必是她極為重要的人了。
不一會兒,馮素貞抱著一個布包出來,她特意準備了兩套女裝,到皇陵之前好換上,畢竟她覺得天香公主名節清譽事關重大,不能讓她因為著男裝的自己再受到一點非議。
劉長贏想起件頂要緊的事,忙將令牌交給她,“皇家的令牌,張丞相要我轉交給你。有任何消息,早些報我知曉。”
馮素貞了然的點點頭。
這令牌是皇帝特意讓張紹民隨信送來,方便馮素貞調動驛站馬匹之用,以便她通行無阻,早日抵達皇陵。
馮素貞當日自安定啟程,馬不停蹄,日夜兼程。
一路沒有合眼,在離皇陵還有兩天路程的時候,馮素貞實在堅持不住身心疲勞,還是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沐浴更衣,休整一番。
重回中原故地,風景如舊,是是人非,馮素貞心事重重。
一路上,她都在胡思亂想,天香原本活潑健康,怎麽才分別幾個月就得了重病?和她突然守皇陵有沒有關系?
看張紹民那封信的口吻,似乎是讓天香再見故人一面的意思,這是意味著天香來日無多嗎?
馮素貞刻意壓抑許久的恐懼和憂愁一股腦都湧上心頭,神思哀傷和過度勞累吞噬了她的健康,她隻覺得喉頭一甜,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來。
沒有為天香或者自己流下一滴眼淚,馮素貞木然的用手巾擦掉手心和嘴角的血跡,隻存了一個念頭,天香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她這副軀殼留著也沒什麽用處。
起了這樣的心思,她反而沒有之前那麽惶急,仔細著了女兒家衣裳,略施粉黛把憔悴的面容稍稍遮掩。
馮素貞終於知道什麽是近鄉情更怯。
馬上要見到天香,她愈發惶惶不安起來,不知道迎接她的會是什麽。
到了皇陵大門,拿令牌報了名諱,駐守的官兵進去稟報,不一會兒那衛兵一溜小跑回來,恭恭敬敬請她進去。
馮素貞跟著衛兵一路往皇陵深處走去,她心裡著急,幾次都走到衛兵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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