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陽應道,陸時鳴從來沒有傷他,即便是在殺心幾乎要失控的時候,是霍川,射出那道幾乎要致他於死地的黑火,也是霍川,殺了一船七十余人。
他把自己記憶中的真相對二人講述過後,胡瀚予說:“跟我們猜得差不多,是商啟在挑撥離間,栽贓嫁禍,當年的事情發生後,陸時鳴就立即想到了他初降生時的異樣,他開始確信,確實有人藏在暗處,攪弄風雲,他查過霍川,只是回來後沒過多久,霍川就死了,他的調查再次中斷,再之後,又過了二十八年,你出現了。”
“他是怎麽想我的?”江陽突然說。
對他而言,遇見陸時鳴,是一場意外,但對於陸時鳴而言,在已經先後有過兩次變故後,一個擁有鳳火的人類突然出現,還一副想要接近他的樣子,很難不讓人想到一些陰謀與算計。
“他確實懷疑過你出現的原因。”竇元開口說,“陸老師在初見到你後不久,就找我佔卜過你的來歷與過去,只是小龍君你的命格被外力修改過,所以我未能佔卜出什麽異樣,而陸老師對你平素的觀察中,也並未發現什麽可疑之處,在後來,他也已經確信,你的出現跟那躲在暗處的人無關。”
“所以他一開始答應收留我只是想把我放在身邊看著……”江陽的聲音有些低,在這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陸時鳴當初看他的眼神中到底蘊藏著什麽。
“不,並不是這樣。”竇元否定道,“他當時不是只有一個選擇,把你放在身邊固然可以就近觀察,但也可能正中了別人的設計,答應或是不答應所帶來的結果優劣很難判斷,雖然陸老師沒有直接言明過,但我想影響他最終做下選擇的並不是這點。”
“那會是什麽?”江陽抬起頭說。
“不知道,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我猜,也許是你比較可愛吧。”胡瀚予捉弄地揉亂江陽的頭髮,就像以前,很多事還未發生時那樣。
江陽把自己的頭髮收拾好,心情似乎也輕松了一些。
胡瀚予繼續先前的話題說:“陸時鳴遇到你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東海一中,壽華之野,齊雲山,他懷疑的很多事都在被印證,而真相也越來越清晰,在洞庭龍宮之行,九星照命盤測出你真正的命格後,他終於能夠確定你的身份,也能夠推斷出你到底為何會出現在他身邊的真正原因。”
“什麽意思?”江陽愣了一下。
“你跟他的相遇確實是有人設計的,雖然你自己並不知情。”胡瀚予說,“只是這個人並不是那個一直暗中作亂的凶手,而是在一千年前已經死去的鏡湖龍君,敖宸。”
江陽又是一愣,但恍惚間,好像有某種思緒被打通,一些他以前懷疑過的細節自發串聯起來,拚湊成與胡瀚予口中一般無二的真相。
“三千年前的牧野之戰中陸時鳴以身死進入涅槃的代價將商啟放逐回大荒,他以為他成功了,但現在看來,他應該是隻成功了一部分,商啟仍然留有後手,就像第一次絕地天通時,他將自己的始鳳翎留在人間。”
“在陸時鳴與我說明時,他還不太確定商啟到底是做了什麽布置,只是讓我潛入龍宮調查,他覺得那個幕後之人或許曾跟洛景有過聯系,因為洛景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像是被人有意引導的,他讓我調查這點,還有敖宸當年建立鎮海銅柱的真正目的,以及保護你。”
“事實證明,他的推斷幾乎都是對的,眼下已經可以推測出,商啟應該是將自己的血脈力量與部分人族結合,因而他除了有作為鳳凰在火焰中涅槃重生的能力,他同時可以在擁有自己血脈力量的這部分人族中不斷輪回,所以即便商啟的軀體,代表著他涅槃重生的關鍵的始鳳翎被放逐回了大荒,可靈魂,卻仍然可以留在此世,他在人類的輪回中不斷新生和死去,不斷變換著新的身份,而隨著擁有血脈力量的這部分人族的遷徙繁衍,在神州大地上開枝散葉,他能夠選擇的身份也越來越多,沈清序,霍川,季瑜,他們都是,還有更多的我們尚不知道的身份,也都是他,他披著人類的皮囊在世間行走,整整三千年的時間。”
“三千年中,商啟一定有在用人類的身份做些什麽,他的目的從未改變,只是他的行事太過隱秘,一直無人察覺,直到一千年前,鏡湖龍君敖宸應該是注意到了一些異動,歸墟水族們之前給我們提供了一段情報,正印證了我們的猜測,在敖宸失蹤前,鎮海銅柱曾發生過幾次異樣的震動,敖宸由此警覺,從竇老師手裡借走了天機鏡,他從天機鏡之中窺見了眾生滅亡的劫難。”胡瀚予說,“不是發生在當下,而是發生在一千年前,今日所發生的這些事,我想在一千年前一定也類似地發生過,商啟本該真正歸來的時間是在一千年前,而不是現在。”
“龍君在窺見劫難的時候,也一定在試圖用天機鏡尋找解法。”竇元歎息說,“未來並非一成不變的,不同的選擇將導致不同的結果,大劫將至,但此世也仍有破解之法,只是不在當下,不在於他,而在未來,在於你。”
“依我們的推測,敖宸找到了那條解法,但他不是那個能將其做成的人,所以他選擇了為你鋪路。”胡瀚予說,“他封閉龍宮,安排好後事,將蜃珠和護身的法寶通過洛景留給你,然後獨自去應戰即將歸來的商啟,他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將商啟的降臨時間延後了一千年,也讓這滅世的浩劫延後一千年,他已然死去,可他通過天機鏡窺見和不斷修正的命運卻仍然在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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