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聽到自己可能會永遠失去鳳火時,江陽是真的很害怕,不是怕失去法力變回一個凡人,他是怕失去眼下的這一切,朋友,同學,老師,他最害怕的還是失去陸時鳴。
陸時鳴是因為鳳火才開始教導他成為他的老師的,失去鳳火後,他跟陸時鳴會怎樣呢?陸時鳴會繼續收留他嗎?他還有資格繼續叫陸時鳴老師嗎?
江陽幾乎不敢深想這些問題,幸而,這一切並沒有發生,他的靈脈仍然可以恢復。
江陽一條條回復,因為不想讓大家擔心,他沒有說自己靈脈受損的事,隻說受了點傷,要休養一陣子。
在回到郎勇的時候,郎勇問說:“你住哪間房?我們到醫院樓下了。”
這個“們”應該是王皓,不過……江陽記得周五上午是滿課的,現在才剛剛十點多,這兩人怎麽跑到醫院來了?
江陽回了房間號後,很快,他病房的門被推開,郎勇走進來,後面跟的果然是王皓,這一狼一虎的關系真的融洽了許多,都會組團逃課來探病了。
“你怎麽樣了?怎麽昏倒進醫院了?”剛進門,兩人便問道。
“沒什麽事,靈力有點透支而已,休養一陣就好了。”江陽從床上坐起來說。
這兩人明顯地松了口氣,雙雙找了個凳子坐到病床邊,跟江陽打探昨天的情況。
“聽說你昨天和嚴世輝不小心闖進荒神眾的據點裡了?”郎勇說。
王皓則說:“你遇到窮奇了?”
“嗯。”江陽把自己跟錯小狗誤入荒神眾據點的經歷大致講了講。
“想不到他們就藏在北京,萬象局的總部,果然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郎勇感歎道,“緝妖司那邊主要都是往荒山老林搜呢,難怪找不到。”
“你就那麽一嚇窮奇就跑了?”王皓一臉鄙夷,“真是廢物。”
“說起來你還遇到鑿齒和饕餮了?真危險啊,幸好你反應快,想出這招詐他們。”郎勇又說。
“嚴世輝敢單挑鑿齒?倒也很有種。”王皓評價。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江陽等了好半晌,才找到插話的機會,忙打斷說:“你們怎麽過來了?不是應該還在上課嗎?”
說到這個,兩人齊齊沉默。
“這不重要。”王皓說。
郎勇點頭應和。
“所以你們果然是逃課來的吧!”江陽早已洞察了一切,他當即從病床上站起,把兩人往外推,“好了,探病探過了,我沒事,你們快點回去上課。”
“逃都逃了,還回去幹嘛?”王皓說,“而且我們又不是天天逃,就逃這一次而已。”
“那也不行!”江陽堅持,他還專門穿上了鞋子,準備把這一狼一虎送到醫院門口,督促他們回學校上課。
拗不過他,兩人只能被推了出去,離開醫院的路上,郎勇說:“那我們下午放學再來看你。”
“下午我就出院了,本來就沒什麽,我下周應該就可以回去上課了。”江陽受的是內傷,靈脈要休養一陣子,但理論課是可以正常上的。
“那邊那個人好像是教導主任?”在走到花園處時,王皓突然說。
“教導主任?”郎勇順著看過去,果然在花園拐角看到了一個非常像嚴紀明的背影。
出於對教導主任天然的畏懼,以及逃課的心虛,兩人下意識地躲進了路旁的花叢,並且拽上了其實根本沒必要躲的江陽。
三人排排躲好後,又開始竊竊私語。
郎勇:“教導主任來幹嘛?”
王皓:“來看你的?”
江陽:“怎麽可能?我跟他也不熟啊!”
“他好像在跟人說話。”郎勇探著頭張望,不過他們這裡的視角不好,視線都被嚴紀明的背影擋住了。
“換個位置看看。”王皓帶隊,三人鬼鬼祟祟地挪動了另一個花叢裡,這一回他們終於能看清了,嚴紀明確實在跟人說話,而且那個人他們都很熟。
“教導主任來找嚴世輝幹嘛?”郎勇奇道,“來探病的?”
“應該是,我早就覺得他們長得有點像,而且都姓嚴,可能是親戚。”江陽看到這一幕,越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們好像在吵架。”王皓側耳聽了聽。
“不,不是吵架,是單方面的訓斥,只有教導主任的聲音,嚴世輝沒說話。”郎勇也豎著耳朵偷聽。
他們的聽力都遠超常人,因而能聽見點響動,但這個距離江陽什麽都聽不見,像是吃不到瓜的猹,他著急道:“他們在講什麽?”
“好像是在罵他衝動,魯莽,不顧後果,丟家裡的臉。”郎勇只能隱約聽到一些詞句,辨不太清,他又聽了一會兒,說,“好像還提到了你的名字。”
“啊?提我幹什麽?”江陽一懵。
“不知道,沒聽清。”郎勇說。
三人努力地張望,他們看到嚴世輝低著頭,一聲不吭,而嚴紀明的神情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嚴肅,這回還帶上了點不受控的憤怒,他突然抬起右手,重重扇下。
“啪”一聲,嚴世輝被扇得側過臉,花叢後的三人嘴巴也齊齊地張成了一個“O”型,並且因為那響聲太過清脆,他們還不自覺捂住了自己的左臉。
江陽相較於王皓郎勇他們,還尤為感同身受一些,因為嚴紀明這番訓斥和責打必然是因為昨天的事,說起來早些時候陸時鳴也說過對於屢教不改的孩子要不要施以一些懲罰手段之類的話,雖說江陽當時被問得很心虛,但他其實知道,就算陸時鳴真想罰他,也不會用這種方式,那番話更多是嚇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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