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舟從來沒看過楚淮予這副模樣,他落下的眼神明明不帶一絲力度,就像一根輕飄飄的鵝羽,悠然地飄落而下。
可等它落到你的身上,那股裹挾的殺意便會凶猛地刺入你的五髒六腑,就連渾身的血液也一並凍結,讓你連呼吸都擠不出來。
楚淮予見他瞳孔不斷縮緊,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臉:“雖然你罪該萬死,但我還是要謝你一次,如果不是你開口告知,我還不知道團子曾為我做過那麽多事。”
他臉上的笑容愈盛:“本座很歡喜,所以決定賜你條全屍。”
池硯舟臉上湧起一陣青白,可很快這抹青白就變成了脹紫,因為楚淮予的手已經扼在了他的脖頸上。
對比他的滿臉痛苦,楚淮予卻連眉心皺都沒皺,仿佛絲毫不受影響。
凡人和修仙者能承受痛苦的程度原本就不一樣,就算命咒會痛感相傳又怎麽樣,比之他幼時受過的傷,這點疼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楚淮予一直不明白池硯舟到底哪來的氣焰,竟真以為自己不會動手,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於他。
眼見池硯舟的頸骨開始扭折變形,他使勁渾身力氣掙扎踢騰,可他連約束椅的鐵環都掙不開,更何況是楚淮予的手。
‘咚咚咚——’伴隨著敲門聲,外面有人詢問:“楚先生,您談完了嗎?”
楚淮予低眸看了一眼瀕死的池硯舟,右手一揮,池硯舟連帶焊死在地上的約束椅一起砸倒在地。
池硯舟喉嚨發出拉風箱般的吸氣聲,氣一上來他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眼淚鼻涕淌了一臉。
楚淮予嫌惡地眯了下眸,轉身朝門口走去。
他跟隨警官一路出了走廊,崇徒南就站在電子門外,一出來就握住了他手:“念念,你跟……”
話音未落,楚淮予就忽然抬手緊擁住了他。
崇徒南眸間微怔,楚淮予已經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團子。”
崇徒南手臂環上他的腰:“嗯。”
楚淮予心裡有千百句話要說,可那些話湧上喉頭,又覺得哪句都無法匹配他的愛意。
兩個人就這樣抱了一會兒,旁邊的蘇帥博皺著臉過來煞風景:“二位,這裡是警局,你倆都是公眾人物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影響?”
楚淮予耳朵一紅,松開了手臂:“嗯,回家再抱。”
蘇帥博愣了下,完全沒想到上次還要他尾巴的楚淮予,在崇徒南面前竟然這麽純情。
這難道就是強者的反差萌?
蘇帥博盯著盯著,余光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對上崇徒南那雙寒珠般的雙眸,他忍不住撇了下嘴角。
得,這位爺也是雙面怪。
“好了,人現在抓住了,咱們就等移交檢方審理吧,估計明天上午警方會先出一則藍底通報。”
“嗯。”
三人一起離開了市局,車剛開出去一段,崇徒南的手機震了起來。
“喂,蔣梵。”
那頭的蔣梵要死不活的拖著長音:“大哥,我都已經這樣了,你怎還讓我……”
“你別哭,我現在就過去。”崇徒南自說自話的道。
那頭的蔣梵驀地一愣,他什麽時候哭了?
還不等他發問,那頭的崇徒南就掛斷了電話。
“念念,蔣梵的情緒還是很不好,我去他家看看他。”
楚淮予點了點頭,還問自己要不要一起去。
崇徒南無奈地笑了笑:“不用了,我想他就是心裡憋悶想找人嚎一會兒,你先回家吧。”
前排開車的蘇帥博聽到兩人對話,配合地搭腔:“那怎麽著,我送你過去還是?”
“你停前面路口吧,我自己過去。”
車子過了紅綠燈停在拐彎處,崇徒南握了握楚淮予的手:“天黑前我就回去,我們一起吃飯。”
楚淮予雙眸淺彎:“好。”
目送著車子消失在視線裡,崇徒南轉身朝回走,十分鍾後又回到了警局。
蘇帥博已經事先打過招呼了,所以他一到,警察就安排他進了審訊室。
上一間的約束椅壞了,崇徒南臨進去前,警察還特意叮囑了一句:“別把這個也弄壞了。”
“好,不會。”
池硯舟身上臉上都是髒的,脖子上一圈明顯的掐痕,比進來時看上去更像個牢犯了。
崇徒南是臉上帶著笑進來的,但池硯舟看到他這個表情卻縮緊了渾身的肌肉。
有句話叫寧犯閻王怒,莫招閻王笑。
池硯舟能憑契痕和命咒看到兩個人的記憶,自然清楚崇徒南每次殺人的時候都是笑著的,而他每一次的笑聲都會讓池硯舟毛骨悚然。
隨著崇徒南一步步靠近,他的身體下意識向後擠,但背後抵著椅子根本沒有讓他避縮的余地。
崇徒南站定在他面前,然後不緊不慢地解開了袖扣,將袖子拉到了手肘處。
池硯舟心臟緊到抽痛,嘶聲喊道:“我什麽也沒對楚淮予說——”
崇徒南輕哂,臉上的神情幾乎稱得上柔和:“說了也沒關系,你有開口的權力。”
他越是這樣,池硯舟就越是膽顫,身體克制不住的發抖連帶約束椅都發出金屬的碰撞聲。
“崇徒南,你,你不能殺我。”
“當然。”
崇徒南尾音微微上揚,接著從口袋拿出一個錦緞面的盒子,修長的指尖挑開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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