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分鍾後,身上插滿管子的方逸晨艱難地撐開了眼皮,蘇帥博見狀:“我去叫人。”
沒過一會兒,兩名一級警監便走了進來。
“姓名。”
病床上的人張開嘴,嗓音十分嘶啞:“方逸晨。”
接下來兩人仔細詢問了他遇襲起因和事發經過,方逸晨雖然還十分虛弱,但對池硯舟刻骨的恨意強撐著他回答完了所有問題。
“我們現在就向上級匯報,手續下來後馬上調派警力,對嫌疑人池硯舟實施抓捕。”
有受害人的口供,還有池硯舟藏身之處的地址,短短一個小時後,躲藏多日的池硯舟就被押送到了市局。
局長親自出面督案,但池硯舟到了警局後,隻說了一句話:“我要見楚淮予。”
蘇帥博把這件事告訴兩人:“見不見你們自己決定,反正他不開口,警察也有的是辦法還原案件經過。”
楚淮予在沉默了一小會兒後:“見。”
崇徒南也沒乾預他的決定,隻道:“念念,我在外面等你。”
“好。”
一名警察帶著楚淮予進到審訊室,隔著一張桌子,他看到了坐在約束椅上的池硯舟。
對方抬起頭來看他,一張臉蒼白消瘦,兩腮幾乎凹了進去,再不複往日熒幕上的俊美無儔。
局長出去前叮囑將房間裡的監控設備關了,所有警員沒有命令不得私自進入。
門關上後,池硯舟向後坐直了腰,渾濁的雙眼出乎意料的冷靜:“小予,這次你不會再救我了,對吧。”
楚淮予的嗓音沒有任何情緒:“若沒有契痕,我哪次都不想救你。”
池硯舟猛地攥拳:“契痕,又是契痕,難道我這個人,我的情意,對你來說就沒有一點價值嗎?”
“池硯舟,只有你會拿情意對標價值,因為在你心裡它們是可以拿來換取利益的……”
池硯舟忽然爆出吼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就是不想再回過去那種一無所有的日子,我有錯嗎?!”
楚淮予漠然地看著他,“若非你貪得無厭拿命咒要挾於我,你本可以留下你所有擁有的一切。”
池硯舟諷刺掀起唇角,點著頭:“是,你是不一定會殺了我,那崇徒南呢?”
“你於他而言不過螻蟻,他何必為你妄造殺孽。”
嗤的一聲,諷刺至極的笑聲從池硯舟喉嚨噴出,整個人仰起頭大笑不止。
“楚淮予,你真的了解崇徒南嗎?啊?”池硯舟身體抖動,還在不斷地笑著:“你知道他背著你曾經殺過多少人嗎?”
楚淮予厭透了他這副故技重施挑撥離間的把戲,可就在他轉身要走時,池硯舟的笑聲戛然而止。
“當初雪劍仙宗被一朝滅門,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們到底得罪了誰,才會遭此大禍嗎?”
楚淮予聲冷如冰:“與我何乾。”
“沒關系,你要是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回憶。”池硯舟看著他僵直的背影,眼中滿是快意:“楚淮予,你在天荒之地被他們宗門的弟子推入餮冰寒潭,你一次一次爬上岸,他們就一次一次用術法將你打落,那麽狼狽痛苦的事,你不會都忘了吧?”
楚淮予握在門把上的手捏緊了,眸底滿是沉翳森冷。
池硯舟靠向椅背,嗓音慵懶又譏諷:“他們不過作弄你一場,但崇徒南卻在三十萬年後殺了滿宗九萬弟子,別說活口了,就連一具全屍都沒留下,手段何其殘忍?”
“上儀宗十三長老,無極閣守山群獸,太虛堂八千劍修……”他一口氣連說了十幾處宗門,有的是後來幾乎消失在玄天萬界的,而大多數都是被滅了門的。
說到這,池硯舟身體前傾,嗓音緩慢地質問:“楚淮予,你幾百萬年都鮮少踏出淵天墟,更從未屠殺過無辜之人,可為何世人還是視你為嗜血成性的魔尊?”
楚淮予驀地轉過身,眼中已經泛起了暴虐的殺意:“你閉嘴。”
池硯舟不僅有恃無恐,反而故意一字一字的道:“你為魔尊,不是因為你的父親是往生魔尊,而是因為崇徒南手上沾了無數人的鮮血啊。”
第114章 我保你不死
看著楚淮予出離憤怒的眼神,池硯舟隻覺得滿心快意。
就他一個人飽受折磨有什麽意思,這兩個人把他害到這種地步,就該跟他一起下地獄才對。
想到這裡,他眉眼劃過一道扭曲的獰笑:“楚淮予,崇徒南一直都在欺騙……”
“呵——”冷不丁的,楚淮予竟然笑了起來。
池硯舟呼吸一滯,像是被兜頭澆了一桶冰水,心臟冷的發顫。
因為楚淮予臉上的笑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甚至還帶著幾分暢快。
池硯舟喉嚨發堵,強撐著:“你,你笑什麽!”
楚淮予用指尖拂去眼角的濕意,略微站直了身體:“你知道我平生最愛看那些正道修士露出什麽表情嗎?”
池硯舟雙拳驀地攥緊,因為楚淮予正朝他一步步走來。
“我最愛看他們一見到我就變顏變色,驚恐萬狀,然後在汗毛倒豎的狀態下四散奔逃。”
楚淮予神情恣意疏懶,就像在討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我還喜歡他們見我如見厲鬼,膝蓋軟的不停打顫,不等我走近就匍匐在地上求我留他們一條狗命。”
說話間,他將雙手撐在約束椅前的板子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池硯舟:“就像你現在一樣,哪怕我不動手,你也快要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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