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徒南的瞳色從破碎到失去焦距,每一分神智都在悲悸地哀嗥,但他卻還是松開了楚淮予的手腕。
他的心臟像是在腐毒中漚爛了,臉上卻還要做出半笑不笑的無奈神情:“楚淮予,你能不能放過我啊?”
楚淮予濕紅的眼尾倏地顫了顫,瞳孔在擴大後又緊縮,最後只剩空茫。
“如果我之前給了你什麽錯覺,那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我現在實在是對你沒興趣了。”
看著他的眼淚欲墜未墜的懸在眼眶裡,崇徒南皺眉吐出一口氣,然後偏過了臉。
光這兩個動作就將他不耐煩的情緒體現的淋漓盡致,“行,你賴著不走是吧,那我走。”
崇徒南轉身從沙發上拿起外套,大門走向門口。
砰的一聲,大門在楚淮予身後摔上了。
崇徒南一出來就狼狽地扶住了牆,他渾身劇烈地顫抖著,低下頭想要壓住喉頭破碎的嗚咽,眼淚卻從深眸中跌落。
楚淮予年幼的時候,他們過的很苦。
那時的他們不是正在躲避追殺,就是在逃命的路上,每天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可那個時候楚淮予卻根本就不知道苦,他會因為偶然撿到的靈石眼中泛起漂亮的星星,也會因為吃到了甘甜的野果而開心一整天。他會在每天入睡前跟他說許多話,一人一團躺在樹下,荒野,小溪邊,一起想象未來楚淮予變得強大,他化出人形時,兩個人要去做什麽。
‘等我將來有了自己的洞府,我就在所有能看見的地方都嵌上天階靈石,就是木華那老頭子看了也得淌口水。’
‘八艮寺的佛提樹我去砍了扛回來,到時候我們就有數不清的佛提果吃了。’
‘我做了玄天萬界第一人,你就是最大最大的長老,我身邊永遠就只有你一個……’
那個時候他們怎麽會想到,原來變強大了也不是無所不能,也會過的這麽苦。
崇徒南掙扎地吸進一口氣,眼中的潮意和苦楚卻漫進肺中,根本不得半分喘息。
他撐著牆咬牙站直了腿,腳步踉蹌地朝電梯走去。
直到看到他的背影消失,衛蒙才縮頭縮腦的從視線死角走了出來。
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他有師門的斂息法,否則肯定會被崇徒南發現。
衛蒙抻著脖子朝那頭又看了一眼,皺著眉疑惑不解,崇徒南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麽看上去走路很艱難的樣子。
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他決定先不管了,去找楚淮予說事要緊。
他碎步走到房間門口,門鈴足足響了兩分鍾,門才終於開了。
衛蒙連忙側身擠了進去,關上門後才委屈抱怨:“你怎麽才開門啊,萬一崇……”
衛蒙的神情和嗓音同時一僵,他半張著嘴湊近:“你,你眼睛怎麽這麽紅啊。”
楚淮予別過臉,抬腳朝客廳走去:“你若是沒有要緊的事,就先走吧。”
“我肯定有啊,不然怎麽大半夜的來找你。”要不是陸萬傾臨時有事離開了,他都沒這個機會。
楚淮予現下實在沒心情聽他說任何事,可衛蒙卻快步擋在他面前:“你聽我說啊!”
楚淮予沒有什麽情緒的斂著眸,衛蒙又朝門口望了一眼,回過頭就壓低嗓音道:“你還記得你之前受傷那次嗎?那次你傷愈根本不是吃了什麽回春神功丸,而是崇徒南把靈力輸給了你。”
楚淮予驟然抬眸,衛蒙趕緊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這事你知道就行了,陸萬傾答應崇徒南不告訴你的,他要知道我說了肯定要罵我了。”
“還有一件事,也是關於崇徒南的。”
楚淮予倏地握住他的手臂,喉中發緊:“快說。”
“我之前回局裡,無意間在局長的桌子上看到了崇徒南的資料。”衛蒙神情凝重起來:“你知道嗎,他竟然被降級了!”
楚淮予眉心擰起:“降級?”
衛蒙知道他不懂,於是大致解釋了一下:“咱們局裡評級首先是看本身實力,再就是執行任務的成功率,現在局裡滿打滿算28個人,我就見過升級的還從來沒見過往下降的。”
“而且崇徒南還是從S級降到了最低的D等,你說這事蹊不蹊蹺?”
楚淮予瞳仁微晃,握在衛蒙手臂上的指尖越收越緊:“為何會如此?”
“只有兩種可能……”
話還沒說完,衛蒙自己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他這種情況只會有一種。”
若是崇徒南因為觸犯了規定而被降級,那肯定要受懲罰的,不可能後面還若無其事的拍戲。
他豎起一根手指,神情帶著從未有過的嚴肅:“那就是崇徒南的實力大減了,他夠不上S級的標準了。”
楚淮予神色一凜,扭身就要去找人,結果卻被衛蒙一把拽住了手腕。
“你現在去問他,他怎麽可能跟你說實話嘛!”
楚淮予眸中黑壓壓的,其中沉色看的衛蒙觸目驚心:“那我就先把他弄暈,鎖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地方。”
這怎麽突然上囚禁play了?衛蒙頭皮一陣發麻,趕緊勸道:“你這樣做他絕對會恨你的,你想要是崇徒南強製把你關起來,你也……”
“我願意,他可以一直一直關著我,我絕不會恨他。”
衛蒙的cpu炸了,就在這時,響起的手機鈴聲及時拯救了他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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