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喝了酒,心情又不太好,總覺得因為自己的事給身邊的人帶來了麻煩,尤其是剛轉學來池鉞。於是乾脆說明白,有點破罐破摔的感覺。
但現在一清醒,又有點不確定自己這樣做得對不對了。
說到底喜歡同性這種事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喬合一不介意是因為自己和他太熟了,而池鉞,雖然現在兩人的關系比剛開始時算得上是熟稔,但池鉞會不會介意,蔣序心裡並沒有底。
喝酒果然誤事,他有些心虛地探出頭往樓下看一眼,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陽台的三分之一。他又去看池鉞的房間,窗戶開著,隱約能看到書桌。
他看了一會兒,驚覺自己這樣實在有點像偷窺,迅速縮回腦袋。猶豫了一下乾脆拿出手機點開“樓下”的聊天欄,單刀直入問:起床沒?
兩分鍾後,那邊回:起了。
蔣序問:這麽早?
樓下:陪池芮芮寫作業。
要是池鉞自己的作業,蔣序還能問幾句寫到哪了要不要一起寫。但寧二中還算知道牲口也得休息的道理,月考完這個周日一般是沒有家庭作業的。蔣序也不知道小學一年級的作業是什麽水平,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聊。
蔣序:哦,難不難?
池鉞沒有回復,片刻之後,拍了張照片給蔣序發過來。蔣序一看,剛開始學拚音。
他乾巴巴地回復:看起來還行。
他其實就是想試探一下池鉞對自己的態度,但天一上來就聊得太死,很難繼續下去。
他還在這頭想新話題,那邊卻顯示正在輸入中。
樓下:剛起床?
蔣序一驚:你怎麽知道?
樓下:你隻走了30步。
……蔣序紅著耳朵默默切到微信運動把自己的動態關閉,又切回和池鉞的聊天欄,卻忘了問對方為什麽會特意去看自己的步數。
許亭柔是為了抓蔣序賴床的證據,那池鉞又是為什麽會在陪自己妹妹寫作業的時候,特意去看一眼樓上的人有沒有起床呢。
蔣序沒想到這兒,他隻想著現在已經十點半,池鉞估計兩三個小時前就起床了,他有點羞愧,為自己的懈怠找了個理由。
蔣序:我頭疼,嗓子也疼,好像生病了。
聊天欄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發過來:因為喝酒還是因為吹風?
蔣序哪知道,胡亂回復:都有點吧。
這次那頭徹底安靜了,蔣序趴在陽台欄杆上等了一會兒,有點懷疑池鉞是看穿自己在找話題,不想回復了。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再說點什麽緩解尷尬,門口傳來了兩下敲門聲,沉悶卻清晰。
蔣序忽然有了預感,腦子裡嗡一下,現在不疼了,隻覺得有點暈。
他暈頭轉向地走過去,糊裡糊塗地開了門,池鉞站在門口,黑T黑褲,瞳仁也是沉沉的黑色,正看著蔣序。
剛才尬聊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蔣序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怔怔看著對方忘了言語。
池鉞目光落在蔣序臉上,認認真真看了幾秒,抬手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的手有點涼,蔣序縮了下肩膀,直愣愣地看著池鉞,眼神清亮,像是什麽小貓或者小狗。
池鉞收回手:“沒發燒。”
“……嗯。”
沒發燒,但蔣序現在頭是真的有點暈了。池鉞問:“叔叔阿姨不在家?”
蔣序回答:“上班去了。”
池鉞繼續問:“家裡有感冒藥嗎?”
“……可能有吧。”蔣序想了想,“但我不知道放哪兒了。”
他穿著軟綿綿的藍色睡衣,很貼身。頭髮有些凌亂,渾身上下透露著茫然的樣子。
“我家有。”池鉞語氣淡淡,“去換衣服。”
蔣序:“……哦。”
他回到房間才反應過來,飛快翻出一套衣服換上,竄出去之前又折回來,抄起書桌上的小鏡子照了一眼,理了理頭髮,又衝出房間。
池鉞還在門口等他,蔣序走過去鎖上門,和他一起下樓。
這是他第一次來池鉞家裡,池芮芮還在客廳的小書桌前寫作業,見到蔣序進來,開開心心地衝著他大聲打招呼。
“蔣序哥哥好!”
蔣序揉揉她的腦袋:“芮芮好。”
他看了一眼池芮芮作業,就是剛才池鉞拍給他的拚音。
“作業多不多?”
“不多,我要寫完啦。”
他們倆在這兒聊天,池鉞拉開電視櫃的抽屜找到藥箱,又進廚房接了小半杯水,撕開兩包衝劑兌好,遞給蔣序。
蔣序接過來喝了一口,不苦,反而有點甜。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藥:小兒清熱顆粒。
“……”
他默默把藥喝完,旁邊的池芮芮一臉憂心:“蔣序哥哥,你生病了嗎?”
“一點點。”蔣序說。“吃了藥就好。”
池芮芮看起來安心了一點,池鉞點點她的抄了一半的拚音本:“別聊了,寫你的作業。”
蔣序對池芮芮吐吐舌頭,轉頭打量池鉞的家。
家具不多,大多應該都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他以前見過。屋裡收拾得很乾淨,客廳茶幾上放了一盆吊籃,陽台沒養植物,曬著池鉞的校服。
他看了一圈,目光又回到了池鉞身上。
“你上午在幹嘛?”
“刷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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