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自己不說,這種猜想就很難得到證實。從下了地鐵到海邊這段路一共十分鍾,這十分鍾裡他其實想過很多次,自己要不要和池鉞坦白自己的性取向。
但就在剛才,池鉞問自己為什麽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忽然就下定決心了。
月光下池鉞的表情淡然,眼睛像是不遠處月光下的海,一片深色的暗潮,卻又帶著細碎的光。他看著蔣序,問:“為什麽告訴我?”
語氣也和平常沒什麽不同。
蔣序懸著的心突然就放下了,他送了口氣,語氣不再那麽緊繃。
“雖然我一直覺得性取向這種事又不是成績單,沒必要見人就曬。但是既然總有人想要幫我向你們宣傳,那不如我自己說。”
他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說:“可能還因為……我覺得你是我挺重要的……朋友。”
蔣序看著池鉞:“在家裡我住你樓上,在學校我是你前桌。上學一天24小時除了睡覺咱倆扭頭就能看見,都這樣了,我不想你還在別人的轉述裡來了解我。”
“關於我,你想知道什麽,我覺得我都可以自己告訴你。”
耳邊都是潮聲和風聲,月光落在他們眼睛裡,是比海小卻更深沉的一片湖泊,藏著少年的心事。
直到風吹得蔣序縮了縮脖子,池鉞才慢慢開口:“我想知道地鐵幾點停。”
蔣序:“……?”這問題有點出乎意料了。
“十點半吧。”他不確定的回答。
池鉞語氣平靜:“還有半小時,從這走過去十分鍾。再不走我們就得在這兒待一夜。”
蔣序:“……”
兩人原路折返,因為是上坡,還跑了一段距離,才趕上了最後一班回城的地鐵。
氣喘籲籲上了車,車廂和來的時候一樣空無一人。蔣序扭頭去看旁邊的池鉞,倒是想起來了。
“來的時候我有點困。”他看向池鉞,“是不是靠著你睡了會兒?”
這時候酒醒得差不多了,他有點不好意思:“挺重吧?”
池鉞沒有回答,只是忽然折回了剛才在海邊的那個話題。
“關於你我想知道什麽,你覺得都自己能告訴我。”
蔣序當時是氣氛使然,現在被對方一重複,頓時理智回歸,開始警覺:“……有時候也分能說和不能說。”
池鉞不意外地掃他一眼:“暑假的時候你和我說你失戀了,對方也是男生。”
“……是。”
蔣序稍微坐遠一點,準備在池鉞問對方是誰的時候就告訴他,這就是不能說的情況。
沒想到池鉞只是點點頭,目光從蔣序身上移開,目視前方不再開口。
作者有話說:
小池:很好奇,但是裝高冷。
第29章 是不是在談戀愛!
那天晚上接近十一點,蔣序才回到家。他那時候喝了酒,又花了快兩個小時非要帶池鉞去海邊談心,又困又累,隨便敷衍了幾句許亭柔和蔣正華,倒頭就睡,以至於第二天許亭柔的電話差點沒把他叫醒。
直到鈴聲快要掛斷,一隻手才從被子裡伸出來,摸索著抓到手機,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許亭柔質問:“十點了,還睡著呢?”
聽到親媽的聲音蔣序一個激靈,迅速拿開手機清了清嗓子試圖把聲音調整到正常聲調,才開口回答:“起了。”
剛一開口他就知道要壞事,嗓子挺疼,說句話帶著明顯的嘶啞,就兩個字差還點沒說出來。
“哎喲,這副嗓子就少騙你媽了。”許亭柔冷笑著無情拆穿他,“你微信步數還是零。”
“……”
蔣序有時候覺得他媽不該去當醫生,就這偵查和預判能力,應該去當警察。
“昨天晚上喝酒了吧,能睡到現在。”許亭柔隔著電話秋後算帳,“昨晚你回來的時候就想收拾你了,你爸非說等你醒了再說。”
蔣序自知理虧,老老實實聽訓。幸好許亭柔是上班間隙打的電話,沒那麽長時間教訓蔣序。
“行了,快點起床,再睡頭更暈。廚房鍋裡熱著飯菜,吃之前先喝一杯蜂蜜水,蜂蜜已經給你放桌子上了,自己調。”
說完又不放心的囑咐:“一杓就行別放多了,用溫水,廚房有。”
蔣序這時候是真有點愧疚了,乖乖回應:“知道了媽。”
等掛了電話,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嗓子疼得厲害,頭也有點痛,不知道是因為喝酒還是吹了海風。幸好月考完這個周日是不用上晚自習的,只等著周一升旗,免去了今晚的奔波。
他懶得換衣服,洗漱完穿著睡衣和拖鞋晃蕩到廚房喝了一杯蜂蜜水,蔣序才覺得稍微舒緩了一點。
打開電飯煲一看,米飯和菜都是熱的,但他現在沒有食欲,隨便吃了兩口,轉去陽台呼吸新鮮空氣,試圖讓自己清醒。
今天天氣不好,沉沉的雲壓過來,像是馬上要飄雨。院子裡桂花快要落光了,常春藤倒是依舊鮮活。
開學以後他就沒什麽時間來管他的常春藤了,幸好植物生命力實在茂盛,蔣正華又在陽台綁了幾根纖細的竹竿做了一個小小的花架,用來安放那些新長出來無處安放的藤蔓。
用蔣正華的話說,這樣一來就不會再肆無忌憚的往樓下去了,有利於維護鄰裡關系的和諧。
想到樓下,蔣序又想到了昨晚自己在海邊和池鉞說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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