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面的客人源源不斷,徐嬋已經忙暈了。他想,大不了自己多轉幾趟過來盯著點。畢竟池學良在這兒,以往池芮芮也從來不會中途醒過來。
或許命運的本質就在於殘忍,嘲弄,突如其來和不可捉摸。
那天晚上,池芮芮醒了,池學良沒有。
“燒烤店每個桌子都有小炭爐,需要的炭很多。人多的時候怕來不及,通常都是後面提前先燒著炭,等燃起來了,用炭盆端出去換。”
可能因為醒來時害怕,想要找哥哥或者媽媽。池芮芮一個人打開門,跌跌撞撞往前店走。
炭盆放在後面的過道裡通風,而從隔間到前店需要穿過過道。
池鉞聲音很輕,像是風穿過曠野。
“後來我想過,應該是沒走穩摔了一跤,整個人跌進去了。又或者是弄翻了炭盆……”
“我沒看到。”
他聽見池芮芮淒厲地哭嚎扔下東西飛奔過去時,火已經在池芮芮身上竄了起來,輕易吞噬了衣衫。
那個時候池芮芮三歲,年紀較小加上巨大的疼痛和整日的昏睡,讓池芮芮反而不太記得當時的事。
但當時的池鉞十三歲,他的記憶裡充斥著醫院的無數次奔波,消毒水的味道,以及紗布、組織液、瘢痕、烤燈。
燒烤店被匆匆轉讓,用於給池芮芮治病。徐嬋整日守在重症監護室外面,幾天幾夜沒辦法合眼。
池學良在外面挨個打電話找人借錢,原來的單位聽說了這個情況,給他組織了愛心捐款。
捐款錢送到那個晚上,池學良送走同事代表,喝光了家裡的酒後大發雷霆,把慰問金扔得到處都是。第二天酒醒了,又一張張撿起來,讓池鉞送去醫院。
第93天,池芮芮出院。前胸、後背、手臂上都留下了不可逆轉的傷疤。
從那以後,徐嬋做過保潔、洗碗工、後廚,邊還債邊攢錢,準備給池芮芮做手術。
池學良失去節製,嚴重酗酒,在那年冬天第一次動手家暴。
第52章 愛只是發生
估計是及時處理和長時間的冷敷起了作用,蔣序的傷並沒有那麽嚴重。等到完全好起來時,手臂上幾乎沒有留下印記。
也可能是因為池鉞一直替蔣序帶著藥,擦藥時間比蔣序自己記得更清楚。早自習前,午休之後,晚自習前。
蔣序有時候自己都忘了,池鉞會伸手用沒拆開的藥膏在他背上輕輕點兩下,等對方回頭後言簡意賅:“擦藥。”
就連每晚蔣序洗漱完準備睡覺,池鉞都仿佛能算準似的,掐著點給他發消息。
晚上睡覺前的互動喬合一看不到,光白天那三次就已經夠他受的了,終於在某一天趁著池鉞不在問蔣序:“學霸是不是有點太愧疚了?”
蔣序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替他受了傷啊。”喬合一示意蔣序的手臂。“他天天提醒你擦藥,估計也覺得對不起你。”
蔣序張口又閉上,這時候教室裡人挺多,他不好說別的,最後胡亂點點頭:“可能是吧。”
五一小長假匆匆來臨,寧中有自己的假期規定,五天小長假砍成了三天,整個年級哀鴻遍野。
“差不多得了。”周芝白斜他們一眼,“高三放一天,等那時候再嚎。”
底下哭嚎的氣勢瞬間減弱,喬合一心有余悸,小聲嘀咕:“太慘了,一天假期能幹嘛。”
周芝白耳朵挺好,又好氣又好笑:“光想著假期只有一天是吧,那時候離高考也只有三十六天,能不能多操心操心這個。”
這種假設絲毫影響不了現在的喬合一他們,畢竟還有一年呢,前面還有一批前輩身先士卒,所有人心態良好。喬合一嚎完就問蔣序,這三天打算去哪玩。
“鍾天瑞他們想去海邊玩兩天,就在隔壁市,要不要一起?”
蔣序無語:“你出學校打個車去梅山灣,一個小時就能到海邊。”
“你懂個屁。”喬合一鄙視他,“我們看的不是海,是青春。再說了哪怕都是海,你從小看到大的能和第一次看的一樣嗎?”
這話倒是不假,蔣序猶豫著不說話了,回頭掃了一眼池鉞,回應道:“到時候再說吧。”
他覺得池鉞應該不去——不是不會,是不能。他一放假,池芮芮也放假,他不會丟下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把小女孩帶上跟著他們一群男生在外面過夜。
“又到時候。”喬合一歎了口氣,“叫你周末打球也不去,叫你旅遊我不去,每天不知道在幹嘛……”
他突然警覺:“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要陪對象所以沒時間?”
那頭的韓濛瞬間捕捉到了吃瓜關鍵詞,扭頭看向兩人,兩眼放光:“誰,誰戀愛了?”
蔣序:“……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耳朵有點紅,手忙腳亂抓起桌上的雪碧擰開假裝喝水,以此躲避追問。喬合一也反應過來蔣序的取向,覺得不太合適,揮揮手道:“我瞎說的,誰讓他不和我們去旅遊。”
一扭頭,看到後面原本在看書的池鉞已經抬起頭,目光落到前排的蔣序身上。
喬合一又開始邀請池鉞:“池帥去不去,隔壁市兩天一夜遊。”
自從“高二一班那個姓池的帥哥”出名之後,喬合一和鍾天瑞與有榮焉,對池鉞從學霸喊到池帥,毫無中二羞恥感。成功帶動除了池鉞本人以外的全班接受了這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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