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臉色冷了下來,轉身就走。
那男人眼見被發現了,索性不裝了,“誒,別急著走啊。”
明越攔了輛車,打開車門時,身後男人粗啞的嗓門大喊:“越越,我是你親爹,你老子!”
明越上車的動一頓作,出租車司機回頭看了眼,像是覺得稀奇:“這人別是騙子啊。你上車還是留下處理事?”
車門再度關上,明越戴著鴨舌帽,大半張臉落在陰影裡,目光沉鬱的盯著一步步走來的陌生男人。
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一副地痞流氓的油膩臉,不懼明越的目光,矮著身子瞅他的臉。
“你是誰?”明越冷聲道。
男人嘿嘿一笑,“剛才不是說了,我是你爹啊!嘖嘖我兒子長的真好,就是不認我這個親爹。”
周圍人聽見這話,好奇看了過來,父子變仇敵的瓜,他們也樂得吃。其中一人見狀,不著痕跡的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明越:“我不認識你,再跟著我,我會報警。”
豈料男人笑道:“報警好啊,正好讓警察叔叔查一查你身上是不是流著我的血,我還能跟他們告狀,我兒子發大財了拋棄他老子,告你這個不孝子。”
明越蹙眉,目光鎖在他粗糙發皺的臉上,漸漸從那眉眼上瞧出了幾分熟悉之感,腦中浮現猜測,心下一沉。
“我跟你幾天了,知道你住哪一棟樓,要不要把爹接過去一起住啊?”
“你的節目我可都看了啊,我兒子現在是大明星,真是讓人做夢都想不到,早知道你能長成這副模樣,當初怎麽也不會把你給賣了……”
“聽說你跟那個富豪好上了是吧?你可別想著甩掉我,到時候我就去找我兒婿,我可不怕你們這些有錢人!”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敢動我,我就跟大家嚷嚷,堂堂公司老總,連他老丈人都不養。”
飯店包廂內,男人喋喋不休,桌上擺滿了飯菜,服務生送了兩瓶酒,終是堵住了他那張令人作嘔的嘴。
明越手裡捏著男人掏出來的親子鑒定,臉上沉的滴出水來。
姚安富,他生理意義上的父親。
“你想怎麽樣?”他冷聲道。
姚安富嘴裡塞著肉,“我不怎麽樣,就是想找到自己的兒子養老送終,吃喝不愁。”
他嘴上說的簡單,但明越一眼就能看出這種人的本性,像是惡心發臭的吸血水蛭,一旦被黏上,只有剝皮剜肉,才能徹底清除。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對方說的沒錯,但他不知道,明越也可以是那個光腳的人。
明越活過了二十多年無父無母的日子,被親生父親丟棄,養父母不喜,他在意的不多,想要的也不多,沒有血緣牽絆或許值得慶幸的事。
日子熬出了轉機,又好似命運的火車終於脫了軌,陰暗濕冷的空氣中照進了一道耀眼的暖光,他努力張開手掌,那光毫不吝嗇的被他接在手心上。
偏偏有人看不慣,想將他重新拽入泥濘的深淵,想讓那不屬於他的命運齒輪再度續上。
但他們不知道,越了界的人,怎麽會甘心回到原點呢,只會更拚命的搶奪不屬於他的東西。
再次被丟下之前,他要牢牢握緊才是。
明越朝著狼吞虎咽的男人笑了下:“養你可以,我這次沒帶錢,下次吧。”
“下次是什麽時候?你可別賴帳,先給我在這開個房間住。”
“今晚,你知道我住哪,像昨晚一樣,在小區外的巷子口等我。”
明越返回出租屋換了身衣服,打開了一個上鎖的抽屜,將壓在抽屜底下的一紙合約拿了出來,將看過無數遍的內容再次瀏覽了一遍,和那個精致禮物盒一起裝進了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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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下午兩點來到梁晏公司樓下,他進了大廳,走到前台處道:“我找梁晏。”
前台想著有人敢直呼總裁大名,正要問有沒有預約,抬眼見到人時嘴邊的話堵了回去,笑容溫和:“明先生是吧?您跟我來。”
前台女生顯然是被交代過了,留了另一人接待,領著明越上了專屬電梯。
電梯門一打開,明越便見到了等在門口的徐特助,他跟明越頷首:“梁總在開會,您稍等。”
他把明越領到梁晏辦公室,這裡平時少有外人來,顯然也是被交代過的。
明越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的辦公桌和落地窗,似乎能想象得到梁晏平時辦公的模樣。
不到十分鍾,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明越轉頭看見了梁晏。
梁晏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剪裁得體的布料襯的腰身勁瘦有型,西裝褲包裹住兩條大長腿。
他進來時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沒掛上他慣常蠱惑人的笑,這樣一眼看過去,身上平添了一抹疏離之感。
才半天沒有見面而已,換了個場合方式,明越便覺生疏,似被梁晏遠遠的推離了般。可下一秒,梁晏走近時,又變回了他熟悉的模樣。
梁晏站在明越身前,並不意外他的到來,將手中杯子放在明越面前的茶幾上。
“喝水。”
明越下意識舔唇,發現唇上乾澀的起了皮,他端起杯子抿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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